姜十屿怔在原地,视线落在韩落递来的东西上,一团黄的绿的小麻卷在白纸里,浓烈的味道充斥鼻间。
她难以置信。
从没想过,有一天违禁品会以这种直白寻常方式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视线缓缓上移,落在朋友韩落脸上。
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虚假算计,只有真挚的笑容。
这份笑容让姜十屿脊背发凉。
她就像是真的在和你分享一个好东西一样,这份不带任何恶意的邀请,才是最可怕,最防不胜防的。
“这是违禁品。”
姜十屿十分清醒,她看着韩落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吸毒。”
或许是因为她问得过于平静,众人听后淡然一笑解释道:“没那么夸张,这东西在d国是合法的。”
他们都是在d国留过学的。
姜十屿语气肃然,“可这里是c国。”
此言一出,几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韩落赶紧笑着出来打圆场,“小屿,这东西在d国到处都人吸,就和香烟一样,没那么妖魔化,你看我们像是有瘾癫狂的样子吗?我们很正常。”
“是啊。”
最开始的男人已经点火飞起了叶子,他拿着铁盒走来,“这东西绝对是个,你试试保证让你体验到不一样的感觉。”
说话间,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
“来一颗?”
韩落将他推开,“我同学不想碰就不碰。”
她不强求,若无其事地拉着姜十屿的手,“走,小屿我们切蛋糕去。”
最后蛋糕切好了,姜十屿没有吃一口。
中途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韩落的朋友见她走,有些担心,怕她会去举报。
“别怕不会。”韩落让众人放心,“我这初中同学,可是个出了名的乖乖女。”
然后零点一过,众人就被抓了。
乖乖女.姜十屿举报的。
她特意叮嘱卢允零点以后抓人,避开生日当天,也算是顾念同学情了。
至于生日礼物。
戒毒所豪华戒毒套餐一份。
回去路上姜十屿心情很糟糕,她不理解,在c国如此力度的缉毒文化宣传下,就算没学过历史,也应该知道违禁品的危害。
为什么还会有人去碰那种东西。
甚至觉得那是个好东西。
回到住所,她眉头一凝闻到了什么,伸手推开了花儿的房间。
此时,花儿已经回来了,她躺在床上,手臂上插着一根针管。
她看向姜十屿,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尽是迷离快意。
和生日派对上那些人一样。
姜十屿站在门口沉默片刻,鬼使神差走进去,伸手拔掉了花儿手臂上的针管,抽出纸巾裹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对不起。”
姜十屿闻言扭头不解地看向花儿。
她和花儿认识以来,对方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花儿转头避开她的视线,看着天花板,眼底的快意淡淡消散,“你是缉毒警,应该很讨厌我这样的吸毒人员吧。”
姜十屿没有否认没有肯定。
她看着花儿眼底浮现的伤感,轻声问:“花儿,你是怎么染上这东西?”
花儿眨了眨眼,“是我姐姐,她说这是个好东西。”
“你当时几岁?”姜十屿问:“你不知道这个东西是违禁品吗?你父母没有阻止过你吗?”
花儿微微摇头,“阻止不了,因为他们也染上了,后来我弟弟和小妹,我们全家都染上了,不止我家……全村子都染上了。”
她生活在那里,命运早已注定。
无法躲避。
听到全村,姜十屿脑中翻出六年前一桩毒案。
“花儿,你老家是不是在蓝市沧山?”
“嗯,你听说过?”
“嗯,是个毒窝。”
蓝市沧山位于c湎两国交界处,一边种甘蔗,一边种婴潥。
每年春末夏初,沧山便会形成一道红绿分明的界线。
漫山遍野的婴潥花,美得让人恐怖。
可种甘蔗哪有种婴潥赚钱,c国的村民很快就在金钱的诱惑下,投身进了对面种婴潥。
最后那些村民带回来的不止有钱,还有毒。
花儿回忆起那段童年。
“那时候,先是一个人,再到一家人,最后到全村子……”
当身边多数人都在做一件事时,那件事哪怕是错的也会成对的。
“毒就是瘟疫……”
后来沧山的村子被查,花儿的父亲进去了,一家人跟着母亲去了外市。
她们没有什么技能,又都是瘾君子,可想而知活得有艰难。
为了赚钱,尊严脸面全都扔了。
花儿长得漂亮,十五岁母亲就带着她在街上卖花,让她专门卖给那些单身男人。
上去抱住对方的胳膊,软着嗓音说几句甜话。
在某些教育的缺失下,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甚至挺羡慕在会所上班的姐姐赚的多,穿的漂亮,有男人疼。
直到成年,她在姐姐的推荐下,也进了会所,接起客户。
就在她被客户拉去宾馆,吸食违禁品飘飘然准备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时。
卢队带人冲进了房间……
后来她被送进戒毒所,在那里她接受到了正确的思想和教育。
三观破碎重组。
痛苦后悔之余是庆幸。
庆幸自己在彻底堕落摔成一滩烂泥前,有人拉了她一把。
阻止了她。
严词厉色地告诉她,这是错误的。
只可惜她染瘾很深,从戒毒所出来后很快就复吸了。
尽管如此,那人还是没有放弃她,经常去探望她和其他的瘾君子。
花儿眸光微闪,突然问:“小屿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姜十屿点头,“有。”
花儿唇角微微扬起,“我也有。”
“谁?”
“卢队。”
“卢队!”
姜十屿震惊,“你怎么会喜欢上他的?”
卢队今年都35了,花儿才20。
虽说对方单身,品行好,但这年龄……
姜十屿怀疑花儿不是在找老公,而是在找爹。
“卢队知道吗?”
“知道。”
花儿向他表过白。
但那个男人……你跟他聊黄色,他和你回红色,心正得发邪。
姜十屿不觉得有恩就一定要以身相许。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花儿的刘海,一针见血道:“花儿,你只是缺爱了,所以才会把情感寄托在一个对你稍微好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