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沐颜说道:“示弱只是为了防止我们受到伤害而已,在我们没有自保的能力之前,只能如此。小妹,如果我们今日有钱,可以自己赁个摊位,田大娘还能欺负我们吗?若我们有能力,自己置办个铺面,她一个赁摊位的,敢欺负我们吗?不够强的时候,有些事情只能委曲求全,不是说由着别人得意,而是暂时避其锋芒,知道吗?”
小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钱有权,就不会这么委屈了。
她握紧了拳头,而那边的小弟虽然还是茫然,但手也不自觉握成拳。
司沐颜见他俩听进去了,没有继续说。
只带着他俩先去铁铺问了问,一般早市上用的可以推又可以生火放锅的车多少钱,结果一问,最便宜的一两半,小小一个对他们来说没用。司沐颜想要的那种,得要二两半。
“这么贵啊!”小妹倒吸一口凉气,她们手头就一两多一点,还得采买点东西。
司沐颜摆摆手:“走吧,我们再去买个木桶。”
小妹赶上来:“大姐,我们不如借点钱去买车?”
司沐颜看她一眼:“多大的能耐做多大的事情,我们还欠下外债没有还,继续借是要上哪儿借?万一亏了本,你打算怎么办?”
“这……”
司沐颜继续说:“无本的买卖,只有赌坊有,要不让让爹再去试试?”
小妹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行,那利滚利可吓死人,哪里是无本买卖?”
司沐颜买了木桶又买了肉和鸡蛋,才带着弟弟妹妹回去。
刚走到村口,就看见面前聚集着一大堆的人,纷纷扰扰的,还听到有女人尖利的嚷嚷声和哭闹声。
离得近了,就听到一个年轻妇人的哭喊声。
“我的四丫啊,四丫你怎么就没了呢?都是娘不好,娘怎么不把你带在身边,怎么要让你跟着那个老妖婆,娘害死了你啊!”
走得近了,还听到旁边七嘴八舌的声音。
“朱婆子就是故意的,之前就做过这种事情,这都不是第一回呢。”
“哎呀,真是可怜小四丫,那么小一点,平日可乖巧听话的呢。朱婆子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呀?”
朱婆子?
司沐颜一愣。
她当然知道朱婆子,就是那个对着她们姐妹几个,总横眉冷对的老妇人。
觉得原主倒反天罡,连亲爹亲兄都下手去揍,觉得二妹伤风败俗,跟着野男人跑来,觉得小妹没脸没皮,哄着村里的壮小伙儿替司家干活。
反正嘴里没一句好话的。
但偏偏就是这个朱婆子,上次王母来闹事,村里都看热闹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公道话。
而且后来从小弟的嘴里得知,这朱婆子明里暗里的照顾他,还约束她家孙子,不让他们欺负小弟。
所以司沐颜觉得她并不是个坏人。
但人嘛,也不是说只有好的和坏的,有些人这一面是好的,那一面却是坏的。
“朱婆子之前做过什么事情?我都没听说过,婶子快说给我们听听。”
说话的是个年轻妇人,才嫁进来一年多。
就有知道事情的老人与其他人讲述。
“还就只是几年前的事情,朱婆子害死了大孙女儿。朱老大原本有个女儿叫大丫,是朱婆子带着给害死了的。然后是两年前,朱老二媳妇怀孕,听说十有八九是个女儿,被朱婆子弄没了。这次轮到朱老四家的四丫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还有这种事?朱婆子也太过分了吧。”
也有人不相信:“不过我瞧着二丫三丫都好好的呢。”
“大丫死的时候,二丫还在老三媳妇的肚子里呢。朱家就是因为大丫的死才分的家,朱老三媳妇不许二丫三丫去她们阿奶家,这才保住了二丫三丫的命。”
因为进村的路被村里人堵住了,司沐颜三人进不去,小妹小弟则好奇地往里面瞧看,听着众人议论纷纷。
而司沐颜则垂眸沉思,司家因为曾经是京都勋爵,多少有自己的骄傲,除了司二郎在世的时候与村里人关系不错,其他人都不怎么与村里人来往,对村里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多。
原主记忆里,对朱家的情况也只知道个大概。
朱婆子四个儿子,朱老大有两个儿子,本来还有个孙女,大约三四年前掉到院子里大水缸中淹死了。朱老二也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按照刚刚别人的议论,说本来有个女儿胎死腹中了。朱老三有两个女儿,年纪都很小。朱老四才成亲不到四年,原本是有个两岁女儿的。
现在……
司沐颜皱起眉,人太多了,她过不去也进不去。
听到里头一个中年妇人尖利的声音:“老太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害了你两个女儿不算,又来害你的孙女吗?儿子儿子我们是没有给你生吗!你都有四个孙儿了,作何还要害死自己的孙女?这么多条性命,你就不怕你的女儿孙女,夜晚过来围着你哭吗?”
这个声音司沐颜知道,是朱老大媳妇的,那是个强势的女人,见了谁都沉着一张脸,而且得理不饶人,一张嘴利索得很,村里没什么人敢得罪她。
朱婆子的声音则听起来十分狼狈:“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要害四丫,她生病了……”
“生病了看大夫,生病了你就看着她病死吗?”朱老大媳妇骂得更狠了,“真是丧良心啊,四弟和弟妹就这么一个孩儿,你也要把她给弄死,是吗?”
“我没有,老四,我没有害四丫……”朱婆子哭着分辩,“四丫高热,我抱去找大夫,大夫不在家,我也没法子,想着捂一捂热,退了热就好了,哪知道……”
捂热?
司沐颜想一想,那四丫才两岁,两岁的孩子高烧还捂热,这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朱老四媳妇哭得更大声,往朱婆子那儿扑:“你个狠心的老太婆,你还骗我们,若真的只是捂热,四丫怎么会死?肯定是你故意喂了什么东西!”
朱婆子连连摆手:“我喂了墙灰,真的没喂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