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水晶宫内的喧嚣逐渐沉寂,唯余孙悟饭与敖胜对坐,酒香伴着秘辛。
“悟饭兄,你可曾好奇过,父王口中那‘孩儿’是谁?”敖胜的眼中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愿闻细说!”孙悟饭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其实是关于我三姐,龙三公主的一段往事……”敖胜的话语如同开启了时空之门,将两人带回了五百年前的那片蔚蓝深海。
——
“我要去探索那未知的世界。”龙三公主化身为一条金色鲤鱼,悄然离开了束缚她的水晶宫。
九天九夜的遨游,海面依旧无垠。
“就快到岸边了吧……”她鼓励自己。
“岸边?呵,还差得远呢!从这里到陆地,尚有万里之遥,凭你这速度,怕是要游到海枯石烂。”一条箭鱼戏谑地掠过她的身旁,留下一串挑衅的笑声。
“哼,休要小觑于我!”龙三公主心中燃起一股倔强,她猛地一摆尾,周围的海水顿时沸腾起来,金色的波纹四散开来,如同魔法般将海水一分为二,一个璀璨的金色空间在瞬间形成。
随着一声清脆的龙吟,她化身为一条小白龙,身躯晶莹剔透,宛如天上掉落的明珠,又似云间穿梭的精灵。
只一会,她便看见云层下的大陆。
然而,她不能就这样下去,于是又回到海中,再次化作鲤鱼,潜入水中,以另一种视角窥探这个世界。
水面上,人类的世界是如此多彩而复杂,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中穿梭,或笑或泣,各自演绎着不同的悲喜。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那是一个在河边独自徘徊的男子,他的眼神与众不同,仿佛能穿透世间的纷扰,直视到最纯粹的真相。
他的面容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温暖与智慧,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龙三公主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她想要走进这个人的世界,了解他的喜怒哀乐,甚至想要窥探他内心深处。
于是,她沿着河岸缓缓游动,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注视着他,仿佛这一刻,时间都已静止。
这一眼,便是缘分的开始,都将是龙三公主生命中最绚烂的篇章……
那条罕见的金色鲤鱼,迫不及待地想要跃出水面,向岸边那位和尚展示自己独有的风采,期待着能换来一句由衷的赞美。
然而,正当她满怀希望地游向岸边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然将她束缚,紧接着,她便被无情地提出了水面,暴露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快来看啊,我捕到了一条金色的鲤鱼!”一位船夫的欢呼声打破了宁静,引得周围的人群纷纷聚拢。
小白龙羞愤交加,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堂堂龙族后裔,竟会落得如此窘境,被一介凡人轻易捕获。
失去了水的庇护,她的神通仿佛也被封印,只能无助地在网中挣扎,心中怒火中烧。
她多想化回原形,让这些愚蠢的人类见识到真正的力量,但现实却将她牢牢困住。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穿透了喧嚣:“阿弥陀佛,施主,这条鱼,要不得。”是那位和尚,他如同救世主一般出现,让小白龙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和尚,你来凑什么热闹?”船夫不解地问。
和尚依旧保持着那抹淡然的微笑,语出惊人:“这并非普通的鲤鱼,而是……”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是一只无壳的王八!”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连船夫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白龙更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这和尚,怎可如此戏弄于她?
但和尚并未就此罢休,他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我以僧人的名誉担保,它确实有四只脚,只是平日里不常显露。若是不信,且让我指给你看。”
说着,他竟真的从船夫手中接过了网中的金色鲤鱼。
嗖的一声,怀中一暖,随即转身,如风般逃逸!船夫愕然抬头,惊呼响彻云霄:“哎呀,和尚抢鱼啦!”
那和尚,脚下生风,瞬间化作一道光影,遁入城外茫茫人海。
小白龙蜷缩于这温暖而又陌生的怀抱,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和尚急促的呼吸声与胸膛的起伏,伴随着一股莫名的男性气息,让她心头泛起阵阵涟漪,恍若沉醉于未知的梦境。
突然,天旋地转,再次落入水中,却非昔日江河,而是幽深的水缸之内。
和尚在一旁,喘息未定,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温柔与疲惫。
小白龙心中暗赞:这和尚,倒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她轻轻摇曳尾鳍,以示感激。
未几,和尚起身,踱至缸边,以指尖轻触水面,逗弄着她。
那轻触之下,小白龙只觉一股电流自肌肤蔓延,羞涩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随后,和尚竟对着院中花草低语起来,仿佛它们是能听懂人言的知己:“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可都安好?那些小蚂蚁没再来捣乱吧?我昨天已经跟他们谈妥了,以后和平共处,大家就别再吐口水了。”
小白龙心中暗自窃笑:这和尚,真是童心未泯,年近二十,却保有孩童般的纯真与乐趣。
“玄奘!佑民寺的天杨禅师与法明师父正于大殿论法,速去观摩!”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唤。
名为玄奘的和尚应声欲行,却又转身对小白龙轻声细语:“你且在此安心玩耍,待我归来,再送你回家。”
小白龙心中暗笑,心道:你前脚刚迈,我便化风而去。
和尚匆匆离去,水缸之中金光一闪,水花四溅,小白龙已化身为一位身着白衣、风华绝代的佳人。
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龙形之下,人形更显脱俗。
她轻巧地迈出屋门,步入这座隐于山林的古刹之中,远处大殿内,诵经声悠扬,众人齐聚,四周一片宁静祥和。
她化作一只纯白的百灵鸟,轻巧地落在大殿的窗棂之上。
在古刹的深邃殿堂内,僧侣们错落有致地静坐,其中两位老僧尤为引人注目。
一位肩扛禅杖,身旁伴以行囊,仿佛是远方行脚至此的旅人;而另一位,自然是此间古寺的掌舵者——法明长老。
“法明长老,久仰金山寺佛法博大精深,特来讨教一二。”那背负禅杖的老僧,天杨师父,缓缓开口,言语间透露出不凡的气度。
“天杨师父,您过誉了。”法明长老谦逊回应。
“哦?何来‘过誉’之说?”天杨师父话音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锐利:“莫非是敢为而不敢认吗?”
法明长老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这已是一场无形的佛法较量。
他淡然一笑,答道:“敢认而不敢轻易放下。”
“放下!”天杨师父直截了当。
“我双手空空如也,又何来放下之物?”法明长老反问。
“既无物可放,又为何紧握?”天杨师父步步紧逼。
“心中自有灵犀一点通,非外物所能束缚。”法明长老机智应答。
两人对话如行云流水,机锋迭起,引得四周僧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们可领悟了其中深意?”
“似乎……未曾。”
“真是高深莫测,令人叹为观止。”
在这纷扰之中,小白龙的目光穿越人海,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玄奘。
他赫然发现,玄奘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小白龙心中一颤,仿佛要泛起红晕。
玄奘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小白龙不禁遐想:他是否认出了自己?但转念一想,玄奘不过是一介凡人,又如何能识破自己的真身呢?
此时,天杨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对金山寺的佛法表示了些许失望:“金山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游历四方,却未曾遇见真正的佛法高人,可悲可叹!”
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殿堂的宁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玄奘正笑得开怀。
天杨师父眉头紧锁,直视玄奘:“这位小师父,莫非老朽有何可笑之处?”
玄奘连忙摆手:“非也,非也,我方才见门外树上似有两只兔子嬉戏打闹,觉得有趣,故而失笑。”
“荒谬,兔子怎会攀上高树?”天杨师父质疑。
“那树上所为何物,还请天杨师父赐教。”玄奘巧妙反问。
天杨师父一时语塞,再次审视玄奘,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真是后生可畏,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
一旁有僧人不解:“他?他可是我们这里最不爱听讲诵经之人。”
法明长老及时制止,转向玄奘:“玄奘,你若有心得,不妨说来与大家分享。”
玄奘微微一笑,谦逊道:“其实并无特别之处,只是偶尔所见,心生感悟罢了。”
这一幕,不仅展现了佛法论道的深刻与玄妙,更在不经意间,为这古老的殿堂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玄奘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方才,我确实目睹了兔影掠过,更奇异的是,一只纯白如雪的百灵,竟似能面颊泛红,煞是有趣。”
此言一出,小白龙惊得差点从窗棂间腾空而起,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固。
“哼,小和尚,你倒是玩起了玄虚。既然你如此,我倒要反客为主了!”天杨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请赐教。”玄奘淡然应之。
“何为佛?”天杨的问题直击心灵。
玄奘环视四周,目光掠过天际,又落回脚下,最终仿佛穿透了门扉之外的无垠世界,缓缓道:“佛,不在他处,而在心间,无处不现。”
“嘿,还挺有一套嘛!”天杨不禁笑道,眼中却满是赞许。
玄奘以笑回应,气氛一时轻松不少。
“那我再问你,何为空?”天杨话锋一转,又抛出一难题。
“破!”玄奘脱口而出,简洁而有力。
“哦?当真如此简单?”天杨挑眉。
“非也!”玄奘却话锋急转,“但既已发问,何须拘泥于答案?世间万物,本就非空非有,言之‘破’,意在破执,非字面之意。”
两人对视,眼中火花四溅,却又不失默契与尊重。
众僧围观,皆惊为天人,议论纷纷。
片刻后,天杨长叹一声,认输道:“你言之有理,我甘拜下风。”
玄奘之名,自此响彻全寺。
待天杨离去,众僧蜂拥而上,围绕玄奘,渴望一窥其智慧之源。
“天杨最后一击,威势骇人,你是如何化解的?又藏着何种深意?”
玄奘轻抚光头,笑言:“无他,不过是以心交心,以理服人。”
法明大师见状,心生爱才之意,道:“玄奘,你智慧非凡,当随我左右,共研佛法,我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玄奘却摇头笑道:“大师厚爱,弟子心领。但弟子更爱自在,于执事堂中,赏花观天,亦是修行。那些厚重的佛经,虽好,却非我心之所向。”
此言一出,众僧哗然,皆以为玄奘将拒绝法明之邀,继承衣钵。
却见玄奘继续说道:“其实,我所求之学,非大师所能授。它藏在世间万物之中,需我亲自去寻,去悟。”
此言震撼全场,法明大师亦是一愣,随即释然,赞叹道:“好一个玄奘,你的心志,已超乎常人。”
众僧纷纷投以敬佩的目光,玄奘则以他那标志性的微笑,回应着这份来自同门的尊重与期待。
玄奘缓缓仰首,凝视着天际悠悠白云,掷地有声地宣告:“吾愿苍穹不再为障,蔽我明眸;愿厚土不再为囚,锁我心扉;愿芸芸众生,皆能洞悉我心之所向;愿诸佛之影,皆随风而逝,归于无形!”
此言一出,犹如晴空骤响惊雷,震撼四野。
西方无极之境,如来佛祖猛然睁眼,神色凝重,轻叹:“不妙!”
观音菩萨急步上前,关切询问:“师尊何故忧虑?”
如来沉声道:“是他,他又踏上了归途。”
自玄奘与天杨一战后,毅然拒绝法明大师的悉心栽培,他仿佛成了寺院中的孤影。
僧侣们遇见他,皆是异样的微笑,法明大师亦不再垂询,讲经之时,他的名字被悄然遗忘。
他常卧于地,众人误以为眠,实则小白龙深知,他是在以天为幕,凝视着无尽的思考,一坐便是许久。
夜幕降临,他回到那简陋的杂物小屋,借着昏黄的油灯,笔耕不辍,记录着不为人知的心绪。
他的话语越来越少,与小白龙及周遭花草的交流也日渐稀疏,那份曾经如天空般清澈的笑容,渐渐被阴霾所取代。
时间如细沙穿指,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悄然爬上他的眉梢,他终日静坐沉思,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小白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誓要解开这谜一般的沉默。
每当他伏案疾书,她便在水缸中翻腾跳跃,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回应她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归家之事,他未再提及,她亦不再期盼。
一日,数僧围坐于古树下,谈经论道。
玄生以树喻佛,言其根深叶茂,不离本源;玄淇则以井为喻,道其映照内心,自省不辍。
众僧纷纷赞叹,二人面露得意之色。
然而,玄奘却独自静坐一旁,对他们的言论置若罔闻。
玄淇不禁高声询问:“玄奘,你对我们所言,有何高见?”
玄奘微微一笑,语出惊人:“若我为之,或当伐树以观天,填井以见地,探索未知,方显真我。”
此言一出,众僧愕然,皆被其独特见解所震撼。
玄生与玄淇猛然跃起,惊道:“这和尚,怎生如此决绝?莫非见不得我等领悟真谛?”
玄奘却是以笑声回应,那笑声中藏着几分不羁与洞见:“若真悟得无上奥义,又怎会拘泥于树影与井底之蛙的视野?”
“哼!那你且说,佛究竟为何物?”质问中带着几分挑衅。
玄奘目光深邃,反问如炬:“佛?试问这世间,谁曾亲眼见过佛之真身?你若能擒来,我愿洗耳恭听。”
“凡夫俗子!佛存于心,非肉眼所能触及。”玄淇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玄奘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既言佛在心中,那又何必多言?岂不是如同空谷回响,无甚实意?”
此言一出,玄淇怒不可遏,斥道:“你这无知狂徒,口吐狂言,玷污了佛门清净!难怪你漂泊江上,身世成谜,连双亲都不得而知,想来是佛祖对你的惩罚!”
此言如利刃,直刺玄奘心田,他面色骤变,苍白如纸,喃喃自语:“何人……何人赐予我生命?又为何将我置于这茫茫世间?既生我,却为何不予我指引……为何,为何?”
他仰天长啸,苍穹之下,唯有风声回应。
回到简陋的小屋,玄奘开始默默收拾行囊,决定踏上未知的旅程。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轻声对鲤鱼说。
法明长老望着玄奘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无奈与不舍,只能轻叹:“你命途多舛,但愿佛祖能常伴你左右,护你周全。”
“师父,弟子此去,前路漫漫,但求心安。”玄奘躬身再拜,手捧装有金色鲤鱼的钵盂,毅然转身。
一场史诗般的旅程,就这样悄然开启。
立于大江之畔,玄奘凝视着手中的钵盂,思绪万千:“我曾从这里来,如今也要从这里开始新的旅程。”
他将金色鲤鱼轻轻放入江中,那鱼仿佛有灵,盘旋数圈,迟迟不愿离去。
“你亦有情,我心领了。去吧,寻找你的自由。”玄奘轻声细语,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小白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这些日子以来,她虽未言一语,却已深深被这位和尚所吸引。
他的言谈举止,他的沉思与平静,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温暖。
她明白,自己已无法割舍这份情感,龙宫虽好,却无此人;东海辽阔,亦无此人;这茫茫尘世,唯他一人,能让她心生依恋。
随着玄奘渐行渐远的身影,小白龙的心中涌起一股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要跟随这位和尚,一同寻找那份属于自己的真谛。
小白龙的心中猛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炽热,仿佛要挣脱所有束缚,化作那九天翱翔的龙影,亲口向那僧人吐露深藏的秘密,携手共赴一场说走就走的云游四海之旅。
但理智最终还是束缚了她。
她轻轻摇曳着身躯,一个优雅的转身,向着浩瀚无垠的出海口悠然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