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原宏,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这台针灸仪并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钟原宏下面想说的内容似乎很复杂,语速快不说,字数又多,每个字都模糊不清。
李天仁实在听不懂,决定还是直接去问海默两兄弟。
他对钟原宏说了一句“抱歉”,正想把钟原宏的口腔限制复原,钟原宏又想挣扎起来。
李天仁凑近去小声地说道:
“你别再乱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有在演戏!开始的时候,你也许的确是为了保护自己,把墨尔本大夫他们惊动,让他们赶紧进来,保护你。但后面,后面的演戏,我不说,你自己清楚!请你以后别这样,免得撕破脸皮,当你真能开口说话,能走路的时候,大家见着面也不至于太尴尬!”
听到李天仁的话,钟原宏眼露惊讶,一下子便不再动。
“今天早上,海默老前辈来了那么长时间,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希望你以后别乱来!”
李天仁说完,便用力把口腔限制固定得更牢靠,再把限制他行动的扣子加紧,让他全身的都不能再动分毫。
完成这一套动作,李天仁便出门去,不再理会使劲“呃呃——呃”的钟原宏。
他不担心钟原宏被绑得动弹不得会有多难受。
他已经知道,钟原宏备受伤痛折磨的过程,满世界求医的过程,经常是清醒着的。——他曾经强烈地反对他的太爷爷海默老前辈寻找继承人!
甚至很多时候,是用自虐的方式来表示他的强烈态度。这也正是他一直以来没有痊愈的重要原因之一!
自他从三楼摔下来后,在他太爷爷们心中,他就不再是一个健全完整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希望他能完全痊愈。
对自己的玄孙钟原宏,他们只是愧疚!只是觉得对不起钟原宏!
李天仁怀疑,他们甚至可能,只是觉得对不起他们自己多年来对钟原宏付出的心血!
他们不惜花重金给钟原宏全世界求医,请最顶尖的治疗大夫和护工团队,不过是求得一点点心理安慰和平衡!
而从钟原宏的角度,最开始是认为他的太爷爷把他从三楼推下去,是想害他。
求医的最初阶段,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自己备受肉体到精神的折磨和摧残后,就更加肯定他的太爷爷只是想报复他,想害他,想折磨他!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李天仁越想越气。
自己一直出于好心,特别是昨天,已经决心帮助他们,但并不等于承认他们的人品。
长辈没有长辈的风度,晚辈没有晚辈的善良!
要么心里只有事业,要么心里只有权位;要么只想扩张自己的商业帝国,要么只想啃老吃白饭。但——都是不要脸的赖皮!
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败坏,成了儿孙的败家!
晚了!
李天仁越想越看不起他们,打心底鄙视他们。
突然,李天仁意识到自己越想越义愤填膺,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没有平常的安静。于是,趁着自己的情绪和思维都在理智范围内,便让自己不再多想,不再往下想眼前的糟心事糟心人。
他回到眼前。
他清楚,几年非人的折磨,钟原宏都能忍下来,几天一动不动,根本不算什么。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钟原宏到底要做什么!不想知道钟原宏告诉自己,海默老前辈要杀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只知道,品行差的人说的话,永远不可信。
至少不可以完全信,所以,就干脆别信!
至于海默两兄弟,哼!
他只希望能尽快让钟原宏恢复,让他们一家人尽早滚蛋!
只是,他们毕竟是客人,没必要的时候还是别撕破脸皮。
从病房出来后,李天仁让两名护工进去看着钟原宏,并交待没有他的允许,不可以给钟原宏放松一点口腔限制和身体限制。
护工表示明白,如果因此出了事,他们要负全责。
然后,李天仁看大家都在迎客松下陪着海默老前辈,便走过去。
他向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向美丽市长他们表示他需要单独跟海默老前辈聊一聊。
美丽市长看海默老前辈没什么大碍,身边又有墨尔本大夫和米娜这样的治疗专家随时照顾,便向村长说,那就顺便去找村长家民宿的作家聊一聊,便和村长,和小艾一起离开了。
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则去病房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李天仁对海默两兄弟知根知底,所以说话也变得不怎么客气:
“海默老前辈,你们今天在病房里跟钟原宏说了什么?为什么钟原宏说你们要——‘杀他’?”
“对不起,李天仁师傅!事实并不是那样的!我们从没想过要——”
李天仁还是气不过,拿出了师傅的态度,直接打断他们:
“别说什么对不起!我没有你们这样的徒弟!你们这样乱搞,按照我们华国人的门规,我现在、立刻、马上,完全可以把你们清理出门户!什么鬼!都一大把年纪了,都要快死的人了,还让自己的孙子害怕得要死,你配做你们孙子的太爷爷吗!”
“是是!习师傅教训得是!”
李天仁平复一下心情,语气稍微平和一些,说道:
“说吧,老实交代,你们今天早上在病房里面待那么长时间,到底说了什么,以及到底做了什么?”
自从昨晚开始,海默老前辈在李天仁面前不怎么敢说话,对李天仁的态度变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于师傅的质问,他们老实地回答:
“师傅,是这样的。近期我很认真地跟您学习针灸,并体验到针灸的博大精深,天人合一。因为针灸是实践性特别强的学科,所以,我想学以致用。但我们又一时间不敢拿自己做实验,就想到拿自己的孙子做实验。”
见李天仁严肃地等着他们继续说,便老实地继续,不敢喘气休息:
“因为我们兄弟的感觉是互通的,我扎他,他扎我,针感就容易混淆,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容易产生错觉,最终,我们就会分不清是他扎我,还是我扎他!——我们想过找其他人,但都没有合适的。想来想去,就只有自己的孙子可以扎了!”
他们又担心被责备地看了李天仁一眼,继续解释道:
“那天,我们参加了师傅主持的使用智能针灸仪的学习研讨会和工作总结会,加上今天早上开始的时候,亲眼看到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操作针灸仪的整个流程,再加上看到师傅您放在针灸仪旁边的详细针灸疗养方案,便突发奇想,想我们自己试着来。只要严格按照师傅的疗养方案,和严格按照说明书,来操作智能化的针灸仪,如此,我们斗胆地自信,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谁知道,辛苦操作预演了一个小时,到最后,我们这孙子却歇斯底里地,把墨尔本大夫和米娜大夫他们惊动进来!”
李天仁皱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钟原宏误会他们要杀自己。
一个小时内,他们反反复复地操作针灸仪,估计365枚不同长度的针和猩红的灸全方位地在身边伸出缩回伸出缩回,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人产生歇斯底里的恐惧。
李天仁更用力皱眉,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更显得威严,说道:
“你们海默两兄弟真不让人省心!——这样吧,既然你们真想学习操作智能针灸仪,等今天的午宴结束,下午我就给你们制作一台低级版本的智能针灸仪。——师傅说话的时候,你们之间不许偷笑!不许讲小话!不许搞小动作!——你们别想着一下子就用高级版本的,从你们现在浮躁的状态来看,更应该按部就班地学。跳级,是不可能的!必须从最基础的学起!你们现在是低级,等你们把基础打好了,我再给你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