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雯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她轻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起上辈子在唐国公府的种种遭遇,那些被诬陷、被欺凌的日子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提醒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她知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示弱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周文宇温柔地拍了拍慧雯的手背,柔声安慰道:“雯雯,别怕,有母妃和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他转头看向淑妃,语气恭敬却又带着一丝恳求:“母妃,雯雯初入宫闱,很多规矩都不懂,孩儿担心她会受委屈。这段时间,还请母妃多多照看她。”
淑妃慈爱地笑了笑,拉过慧雯的手,轻轻拍了拍:“宇儿放心,雯雯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本宫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她转头看向慧雯,语气温柔:“雯雯,今日你就跟着本宫吧,也省得你一个人在宫里无聊。”
慧雯乖巧地点了点头,柔声道:“臣女听从娘娘安排。”
周文宇这才放下心来,他深深地看了慧雯一眼,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他转身向淑妃行了一礼,沉声道:“母妃,孩儿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淑妃点了点头,目送着周文宇离开。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慧雯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
她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雯雯,坐吧。”慧雯顺从地走到淑妃身旁坐下,低垂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一副恭顺温良的模样。
“抬起头来。”淑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慧雯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地迎上淑妃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
淑妃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乌黑柔顺的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更衬得肌肤如雪般白皙。
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不点而红,一颦一笑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却又带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纯真。
淑妃心中暗自点头,这慧雯果然如宇儿所说,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雯雯,回到京城可还适应?”淑妃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
“回娘娘的话,臣女一切都好,只是初入宫闱,难免有些拘谨。”慧雯语气恭敬,却又不失落落大方。
淑妃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你年纪尚小,有些拘谨也是正常的。本宫年轻时初入宫,也如你这般。”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盛开的牡丹,语气中多了几分感慨,“这后宫啊,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危机四伏。你需得万事小心,切莫行差踏错。”
慧雯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波澜,轻声应道:“臣女谨记娘娘教诲。”
淑妃站起身,走到慧雯面前,轻轻扶起她,柔声道:“跟本宫来。”
慧雯乖巧地起身,跟在淑妃身后,一路沉默不语。
她们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坤德宫。
慧雯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暗暗惊讶。
坤德宫是太后居住的宫殿,也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宫殿。
淑妃竟然带她来这里,究竟有何用意?
“雯雯,你可知本宫为何带你来此?”淑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慧雯,目光深邃。
慧雯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淑妃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本宫……想让你替本宫,保护一个人。”
淑妃拉着慧雯的手,走到坤德宫内殿一处雕花木椅旁,轻轻拍了拍椅面示意慧雯坐下。
慧雯依言坐下,姿态优雅,却又不失恭敬。
淑妃在她对面坐下,宫女奉上香茗,殿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袅袅茶香萦绕。
半晌,淑妃才缓缓开口:“雯雯,本宫听闻,你的养父母也来了京城?”
慧雯眸子微垂,神情略显黯然,却语气坚定:“回娘娘,臣女的养父母虽是乡野出身,却对臣女恩重如山。臣女不敢忘本,无论他们身份如何,在臣女心中,他们便是臣女最亲近的家人。”
淑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慧雯小小年纪,倒是有情有义。
她微微颔首,又道:“本宫也听闻,你与那姜家似有些恩怨?”
提及姜家,慧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便敛去,换上一副委屈的神情:“娘娘明鉴,臣女自幼被姜家收养,本以为能过上安稳日子,谁知姜家大夫人心胸狭隘,容不下臣女,屡次设计陷害,甚至想将臣女卖入火坑。若非养父母及时相救,臣女恐怕早已……”
说到此处,慧雯哽咽难言,眼眶微红,似有泪珠欲滴。
淑妃看着慧雯这副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姜家之事,她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竟如此不堪。
她轻叹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姜家清名有污,你既已脱离姜家,便不必再与他们来往。日后,你便安心待在本宫身边,本宫自会护你周全。”
慧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连忙起身行礼:“臣女谢娘娘恩典!”
淑妃扶起慧雯,柔声道:“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慧雯手腕上那只通体碧绿的玉镯上,眼神微深,缓缓道:“这玉镯……”
慧雯顺着淑妃的目光看去,下意识地抚摸着玉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臣女养母送给臣女的……”
淑妃眼神一凛,语气突然变得凌厉:“你确定?”
慧雯指尖微颤,垂眸道:“娘娘,臣女……”
未等慧雯说完,殿外徐嬷嬷的声音响起:“娘娘,时辰到了,该去坤德宫了。”
淑妃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却很快敛去,转头对慧雯柔声道:“雯雯,莫怕。今日在坤德宫,本宫自会为你撑腰。”她语气虽温和,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让慧雯心头一凛。
淑妃起身,理了理衣襟,对慧雯说道:“走吧,随本宫去坤德宫。”
她并没有选择乘坐凤辇,而是带着慧雯步行前往,一路上,淑妃看似随意地指着周围的宫殿楼阁,讲解着它们的名称和历史,语气中虽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却也让慧雯对宫中的环境更加熟悉。
慧雯将淑妃的用心良苦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感激。
一路走到坤德宫,守门的宫人看到淑妃和慧雯相谈甚欢,皆露出古怪的神色,窃窃私语。
淑妃仿若未见,依旧谈笑风生,而慧雯则目不斜视,紧紧跟在淑妃身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淑妃。
到达坤德宫门口,淑妃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慧雯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记住,今日无论发生何事,都要沉住气。”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慧雯的手背,语气坚定:“有本宫在,谁也动不了你。”
慧雯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
淑妃满意地笑了笑,抬步走进坤德宫。
慧雯跟在淑妃身后,跨过高高的门槛,只听得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淑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