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有门路的,其实这些东西根本不用离开易城就能弄到。咱们易城再差再差,也是江南,也比很多地方富有。城里人,有门路多的是。有些东西用旧了不用,扔掉,嘿嘿……许哥,你就说这事漂亮不漂亮吧?”
梁大晓卖弄邀功似的显摆着。
许灼瞥了眼对这台明显崭新的松下录音机爱不释手的许若谷,笑着道:“说说吧,多少,别跟我客气。”
“嘿嘿……就知道许哥喜欢这个,这些总共两百三……”
“我给你凑个整吧,你也别跟我客气了,行吧?”
“嘿嘿嘿嘿……”
梁大晓搓着手,一个劲点头。
给许灼办事,那可比给师父办事还爽快。
只要尽心尽力,许灼不光不会亏待,还会让他们过得相当滋润。
他让梁大晓把这些带到客厅去。
实际上是让许若谷拿三百块给他,财不露白嘛。
梁大晓拿钱出来后,就招呼人来搬运零食。
“大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许灼提醒着得了一笔钱,乐呵傻笑的梁大晓。
“啥事?”梁大晓没反应过来。
“金砖的事,你不会忘了吧?”许灼心头一沉,觉得梁大晓是不记得了。
他估摸着在梁大晓心里,自己就是个喜欢追求各种新物件赶时髦的。
看看最近许灼让他帮忙弄的东西,洗衣机,壁插,进口插座。
还有眼下这他自作主张搞来的一套录音机,让许灼是如此的满意。
梁大晓愣了愣,一拍自己脸道:“瞧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许哥,今天下午你得去一趟师父那里。师父找到了做金砖的人,但对方似乎有些难搞。也不知道开了什么条件,总之人家要和你亲自谈。”
“行,下午几点有说吗?”
“没说,您看着有空直接去呗,这两天人家就住在镇上招待所。”
“好……”
“要我说这人就是刁民,卖个砖而已,那就是泥巴做的,再金贵也是泥巴做的,而且还不是红砖,价格却要到两毛钱一块,就这还不肯卖……”
听着梁大晓的吐槽,许灼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于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梁大晓来说,他对生活的需求,就和这个时代很多人一样质朴,吃饱穿暖有得用就行了,没那么多杂的。
别人说梁大晓现在发达了,顿顿吃肉,有些奢侈。
梁大晓还觉得许灼追求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有些把钱不当钱了。
总之,每个人观念不一样吧。
金砖的事情能有着落,就好。
梁大晓这里正在装卸货物,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即便是梁大晓,听到这声音,都知道是谁来了。
他对袁如辉了解不深,但在许灼这里,打过不止一个照面。
“卧槽!”
几天没来的袁如辉,差点三轮摩托开过头,直接往塘口里飞去。
原本塘口还没弄好时,这里空间足够,他习惯性在这里转弯。
因为这里比较平坦。
结果现在被挖空了,差些冲进去。
许灼和梁大晓原本都侧目笑嘻嘻看着,看到这一幕差点捏冷汗。
河道平均深三米,塘口这里深度更是达到了三米五。
这要掉下去,人十有八九差不多了。
“老袁,你是一大早喝了酒,还是多久没来这里?”
近了之后,梁大晓看着下车后擦着冷汗的袁如辉,忍不住打趣。
“唉,你不知道,太阳起来了,我从西边来朝东开,正好射了个照面,眼睛一晃,下意识就按照习惯打弯……”
“那你可差点把我和许哥给吓坏了。”
“别说你们两个,我自己也把自己给吓坏了。要不是老子现在还能迎风飙尿一百米,真就得去换条大裤衩了。所以说……”
“说啥?”梁大晓赶忙接着话茬问道。
袁如辉拍了拍他肩膀:“年轻人要爱惜身体——你看看他,气色多难看,一看就是精气不足,以后到老了要看着水管空流泪的。”
“不是……”许灼无奈看着袁如辉道:“袁爷叔,我怎么躺着也中枪?”
“你难道不知道杀鬼子,杀猴子,杀棒子,杀毛子,杀洋鬼子,杀伪军,杀土匪,都要养成补刀的好习惯吗?”
“哈哈哈哈……”梁大晓头次见识到袁如辉的幽默,乐不可支。
那仰着脖子大笑的模样,简直像极了大鹅。
就这么打趣之间,梁大晓这里备货也齐了,招呼一声,踩着混混沌沌的朝阳,擦着满身汗,朝着白银灞河赶去。
天气实在是闷热,一早上就不对劲。
待其走后,袁如辉才和许灼在门口喝茶聊正事。
“人我搞定了,组了个局。待会儿中午,一起去市里国营饭店。鹿兴闻老爷子的儿子,鹿壮华,在电台当主任,有相当话语权。他让你到时候一定带上稿子,你这里准备做得怎样?”
“你放心,我这里做了万全准备,只要你这里人没问题就行。”许灼沉默了下道:“这个主任和台长关系怎样?”
“鹿壮华是老台长这一系的,在台里资历不小,不过……这上来的台长,也是熬资历熬到这一步的,我个人觉得,两人怕是有些矛盾。这样倒是好事,两人敌对才有竞争力,要不然两人关系好,犯不着为咱们冒险。”
“那行,到时候再说事情,袁爷叔,我那件事您准备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我这里当然没问题了,关键不得看你嘛。”
“我这里也在等消息,不过……钱这件事,你还得帮我下。”
“你是要把账上钱都结了?”
“是啊。”
“那去结呗,我都打过招呼了……”
“不是,袁爷叔,您先看看账目。”
许灼招了招手,然后就看到袁如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在干嘛?”
“我……”许灼扭头一看,身后没人。
细听,不知何时里头深处传来了一些广播声,还有不断切换的歌曲声。
“许若谷!你他妈的,我在谈正……”
噔噔噔噔……
许若谷从里头猛冲到门口,冷冷看着许灼。
“我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说老婆,我在和袁爷叔说正事,想麻烦你取下账本,谢谢……”
“账本就在里头,你没有手还是没有脚啊,没听到我正在忙吗?”
“哦,知道了,谢谢提醒。”
许灼起身,侧着身从站在门口的许若谷身旁缝隙里挤过去,快速到里面,找出来账本,然后又和转身进来的许若谷碰上,他闪了闪身子让路。
“慢着。”许若谷道。
许灼停下,笑笑,有些尴尬:“那啥,什么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很不讲理?”
“呃……没有,刚才是我态度有点不好,我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无理取闹,在逼迫你?”
“哪有的事……我老婆一直明事理懂是非知曲直……”
“滚。”
“诶,好嘞,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