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绝情
“世子。”见到谢知行进屋来,夏蝉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挪开凳子,请谢知行入座。
待谢知行坐下后,又慌忙给他斟酒,“这是妾身特意温好的桑落酒,驱寒暖身,世子尝尝。”
侍候谢知行多年,她明白他的一切喜好,爱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爱吃什么菜,爱喝什么酒……乃至谢知行的习惯,她都一清二楚。
今晚这一桌酒菜,都是她精心准备,全是谢知行喜爱的。
谢知行瞥了一眼,接过酒杯随手放下,并没有饮。
夏蝉微有些失落,转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日是妾身生辰,妾身别无所求,只想同世子吃顿饭。”
“妾身敬世子。”夏蝉双手捏着酒杯满含期待。
谢知行迟疑了瞬,还是端起酒杯饮下了。
这杯酒,就权当贺她生辰了。
他本是不欲来的,全是看在照莹的份上。
傍晚他从外回来,还未与纪棠说上两句话,照莹就进来跪地恳求。
照莹很聪明,她没有单独求谢知行,而是当着纪棠的面。
一来表明衷心,不叫纪棠对她心生嫌隙。
二来也不叫谢知行为难,经过纪棠同意后此事更容易达成。
与夏蝉一样,她也了解谢知行的性子,知他是不可能改变心意垂怜夏蝉,便另辟蹊径。
“奴婢知此请求实属不应该,但请世子看在夏姨娘舍身救了纪姨娘和孩子的份上,去见她一见,与她把话说开,断了她心中执迷妄念。”
“也请少夫人宽宥,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可怜她一二,了了她这桩心愿。”照莹说完朝两人磕头。
她没有为夏蝉说好话,也没有强迫谢知行接纳夏蝉,更没有怨纪棠独占专宠,只是请求谢知行去见夏蝉一面。
谢知行不耐皱眉,欲要回绝。
纪棠道:“去吧,你今日不去,她日日都盼着,永不会死心。”
谢知行眉头拧的更紧了。
晚膳后,在纪棠的催促下,他不情不愿的来了夏蝉院里。
“世子喜欢便多喝两杯。”夏蝉拎起酒壶继续斟酒。
桑落酒酒劲强力,多喝几杯下肚,人的思绪自会飘忽一些,她再适时缅怀几句往昔情谊,哭哭可怜,谢知行一心软就会留宿了。
夏蝉盘算的很好,但谢知行却未再端杯。
“菜冷了,妾身让人去热热。”夏蝉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谢知行终于开口:“不必了,我已经用过了。”
“我来,是想同你把话说明白。”
“妾身……还未用饭,可否等妾身先吃了长寿面。”夏蝉慌乱拿起筷子,挑起坨成一团的长寿面往嘴里送。
她心知谢知行要说什么,逃避阻止。
谢知行望着她,唇角紧抿。
冷透坨掉的面失了味道,难以下咽,但夏蝉仿佛感觉不到,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送。
吃了一半有些噎到,她端起酒杯,“妾身敬世子。”
谢知行没动,也没应声。
夏蝉难堪地收紧手,顾自饮下杯中酒。
胡乱放下酒杯后,她又拿着筷子继续吃。
可吃太急呛到,她止不住的咳嗽,复又接着吃。
谢知行看地蹙眉,“叫人重新做一碗吧。”
夏蝉闻言僵住,只得放下筷子,小心翼翼道:“世子能陪妾身等吗?”
等到夜深了,他就不会走了。
谢知行果断拒绝,“我把话说完,面刚好上来。”
夏蝉抢先道:“妾身也有话想同世子说,正好……”
“世子可还记得妾身初到惊澜院时?那年妾身六岁,世子八岁……”
夏蝉刻意说起往事,期望以此软化谢知行的心肠,予她几分怜惜。
但谢知行是什么人,征战五年浴血拼杀,身经百战磨砺出的铁骨战神,又岂会因她这三言两语就动摇心神。
他打断夏蝉,声音冷冽如屋外寒风,“我知你心思,但我也同你说的很清楚,我无此心思。”
“今日我来是想明确告诉你,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心思,若你后悔了,我可放你自由另嫁他人。”
“不,妾身只想侍奉世子,求世子成全。”夏蝉跪地,抓住谢知行的衣袖。
谢知行无情道:“什么时候由得你想如何便如何了?”
夏蝉心中一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只是个妾室,人微言轻,又岂能左右堂堂世子。
“妾身不敢妄求过多,只想同纪姨娘一样,有个孩子。”夏蝉卑微祈求。
有个孩子,她便有所指望,便是一辈子入不得谢知行的心,但念着孩子,他总也会来她院里坐坐,逗弄逗弄孩子。
年岁一久,说不得他就会看在孩子的份上,顾念几分情分了。
夏蝉想的长远,谢知行却不给她机会。
“这已是妄求。”谢知行冷心冷情,字字清晰。
夏蝉心中钝痛,红了眼带着哭腔质问:“妾身不明白,为何纪姨娘可以,妾身不可以?”
“我做事,无需向你解释。”谢知行抽出衣袖,俊脸冷沉似凝了一层薄霜。
夏蝉大受打击,神思濒临崩溃,想要不顾一切的闹一回,在看见谢知行冷厉的脸后又退缩畏惧了。
若真将谢知行惹怒了,怕是会将她逐出侯府,发落到庄子庵庙去,那可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也再无半点机会了。
思来想去,夏蝉还是决定隐忍。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安分守己,要么便离开侯府。”谢知行说完起身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夏蝉痴望着他的背影,心痛如绞,赤红的眸子无声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纪微可以怀他的孩子,她不可以?
夏蝉想不明白,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为何落得这般结果。
这不是她想要的。
只要能留在侯府,就总还有机会。
对,没错,留在侯府,这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以后,夏蝉撑着桌子起身,坐到谢知行的位置上,端起他未喝的酒,凝视半晌后缓缓饮尽。
她自小便仰慕他,至今已有十余年,比任何人爱他都更早更久,又怎会如此轻易放弃。
她想不明白,纪棠到底有什么好,能让谢知行青眼相待,偏爱独宠。
但她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待过上几年,谢知行总会厌倦的。
没有人会一生只吃一道菜,也没有哪个男人会一生只钟情一人。
她等着看纪棠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