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兴大摆酒席结束的第三天,他带花蕾去医院做了一次孕检,医生说花蕾肚子里的孩子发育一切良好,然后又交代卜兴一定要好生照顾怀孕的妻子,卜兴喜笑颜开的点头如捣蒜,可是孕检回来的第二天卜兴找到了我。
“兴哥,有啥事吗?”我正在刷看一些情感类的短视频。
“也没啥重要的事,就是来看一下我大侄子和大侄女。”说着,卜兴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钞票,一张递给方方一张递给了然然。
“不用给他们,他俩那么小又不会花钱。”这个时候,我的手机有了一条信息通知,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我是他们大伯,一年也疼不了他们几回。”卜兴说:“又在和我顺弟聊天呀,你们俩的夫妻感情真好。”
“谢谢兴哥!也没那么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信息确实是卜顺发来的,但并不是友好的言辞。
“你该怎么回信息就怎么回,不用管我,别耽误了你们夫妻俩交流感情。”
“兴哥你真没有啥事吗?”
“其实有点小事。”
“你说吧,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有些疑惑,医生说花蕾怀孕有四个月了,我四个月前是回来过一次,但那次我们俩吵架了,根本没有同房。最近的一次回家是八月初,这次同房是同房了,可到现在只不过才两个月。”
“啥意思?”
“时间对不上,差的多,可是医院那边应该不会出错。”
“你怀疑孩子不是你的?”卜兴点了点头,我思索片刻说:“怎么可能,我嫂子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你记错了吧!你回家又没有个准。”
“今年我总共才回家三次,现在是第三次,不可能记错的,弟妹,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帮啥忙?”
“你去我家,和花蕾说说话,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如果孩子果真是我的,那更好,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咋办?我嫂子怀孕这事可是被你大张旗鼓搞得人尽皆知了,这要是传出去,你想过后果吗?”
“唉!我也不知道咋办了。”卜兴挠了几下后脑勺,把头低了下去。
“这样吧,你在我家等着,我现在去你家,找我嫂子聊聊天试探一下,然后我再把探出的情况再告诉你,你自己看着办。”
我说完转身走向了卜兴的家,此时的花蕾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着盘子里的葡萄一边摆弄着手机,我礼貌性的叫了声嫂子,花蕾便请我坐在沙发上,然后把果盘挪到我面前,示意我一起吃水果。我说了声感谢的话,拿起一颗葡萄填进嘴里。
“咱们离得只有几步远,可是你好久没来我家玩了。”花蕾把手机放在一旁说。
“我比较宅,不喜欢出门,嫂子也好久没去我家玩了。”我说。
“咱们俩真不愧是妯娌,连习性都那么像。”
“你刚才在刷短视频吗?”
“是的,没事做,随便刷刷。”
“我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刷,你特别喜欢看哪一类的短视频?”
“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就是胡乱看,跳舞的视频看的多一些。”
“嫂子跳的舞确实很好看!”
“我就是胡乱跳跳。”
“怪不得你身材那么好!原来是跳舞跳的。”
“好啥好,一般般,不过现在怀着孕不能跳了。”花蕾微微一笑说。
“我可羡慕你的身材了,你没听过村里人夸你身材多好多好吗?”
“那几个单身汉,看见母猪都夸漂亮,随便一个女人在他们眼里都是仙女,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们都夸你是村里最好看的女人。”
“啥最漂亮啊?那是因为我经常和他们说笑,其实你长的比我好看。”
“呵……没有没有。”
“闲的时候,你平时在家喜欢做啥?”
“刷刷手机,追追剧,找朋友聊聊天,其他没有啥可做的。”
“最近有啥好看的电视剧没有?”
“有一部电视剧我觉得挺好看的。”
“演的啥剧情?”
“剧情挺狗血的,一对夫妻结婚好多年没有孩子,两个人都埋怨对方,谁知道丈夫出去一年没回家,妻子居然怀孕了,然后丈夫就……”
“打住,我说今天太阳咋打西边出来了,你咋会有时间跑我家里来,是不是卜兴让你来的?昨天孕检回来他就有点不对劲,敢情是他让你来套我话了。”
“兴哥没有那个意思,他就是有点疑惑。”既然花蕾已经看出我此行的目的,我不再拐弯抹角,“我还说他想多了,孩子肯定是他亲生的。”
“你告诉他,孩子可以是他的,也可以不是他的,对外人来说,全凭我一张嘴。他如果想继续过下去,就当啥事也没发生,我会和他安生的过日子。我这可是为他着想,我帮他把不育症这个谣言击破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如果不是这样,他这辈子到死都落不到好名声。你去告诉他,如果他想离婚,我立刻成全他。”
“嫂子你别生气,你们俩好几年才怀上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等下我就批评一下我兴哥。”说完,我起身离开了卜兴的家。
我回到家一五一十把花蕾的原话都告诉了卜兴,他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一瞬间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劝慰,于是我索性什么也不做,应该让他好好大哭一场,或许哭出来才是最好的解压。
卜兴回家后没有选择和花蕾针锋相对,而是选择了和平相处,但卜兴的脸上也因此失去了前几天的洋洋得意,而是挂满了无趣和落寞。
卜兴从我家离开以后,我接连给卜顺打了几个电话,想不到都被卜顺生冷的挂断了,之前我可是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的,除非我需要用钱了,我才会主动联系他,几乎都是他主动联系我。
我记得卜顺第一次外出到南方工作的时候,他一天要给我打两次电话,信息也是不断地发,哪怕一丁点小事都要和我唠叨一下。比如说他哪天吃了什么饭好吃不好吃,比如说在大街上遇到一个女孩和我长得特别像,比如说他觉得夕阳特别好看就拍照发给我,比如说他老板因为什么事惩罚了某个同事,比如说他遇到几个外国人叽里呱啦的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比如说南方刮起了台风刮倒很多大树刮飞很多房顶甚至刮跑几个人,还比如说老板娘长得又胖又丑,所以老板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情人等等。
有一次卜顺给我打电话说他看了一部特别搞笑的电影,然后他一边笑一边讲,竟然讲了十多分钟,可是我从头到尾没有听懂他讲的什么内容,讲完之后卜顺还问我好不好笑,我假装听懂说特别好笑。我这个回应让卜顺更加来劲了,隔了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讲了另一部搞笑的电影,那次我听了几句就找借口说我要给我父母打电话,然后我不耐烦的挂断了。一开始我对这种频繁的联系感觉挺暖心,可时间长了我开始慢慢的厌烦起来,再后来我觉得这是无聊行径。因此我由起初的和他有说有笑转变为后来的渐渐冷淡,最后干脆只听卜顺讲,我都懒得回应了,对我来说卜顺讲的大多事情是无关痛痒的,是没有意义可言的。
像这种直接挂断我电话的行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卜顺手头有工作,他也会接通跟我说一声再挂掉,这次真是太反常了。过了几分钟我再次给卜顺打了过去,他接通以后没有像之前那样情意绵绵的叫一声“媳妇”,居然兴师问罪的说:“你为啥要和黄言睡觉,还要脸不要?”
“你胡说啥呢?我咋可能和黄言睡觉?打死我我也不会和他睡觉。”我反驳说:“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黄言告诉我的。”
“黄言满嘴喷粪。”
“还嘴硬,黄言都有证据,你如果没和他睡觉,他咋能知道你那个地方有个小胎记?”
“或许别人告诉他的呢?”其实我想说有可能是杨丛或者贾伟峰告诉黄言的,但我怕影响卜顺的心情,因为在卜顺面前不能提他们俩的名字,要不然卜顺会心烦意乱。
“别人不可能那么无聊说这种事情。”我思考了片刻想了起来,黄言之所以会这样说,应该是我在李香云家度过的那一晚看到的。看来这件事是瞒不住了,以黄言的为人和作风,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应该早就预料黄言会说出去,只是没想到他会无中生有。可我如实跟卜顺解释后,他居然愤怒的说:“骗鬼呢?”
“反正我说的是实话。”接下来气氛显得异常安静,卜顺不再讲话,我也缄口不言,就这样过了两分钟我生气的挂断了电话,这已经不是黄言第一次胡说八道了,当初我接受做卜顺女朋友时,黄言就对卜顺说我在外面生过一个孩子,并且还一本正经的说都找不出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卜顺当时对我爱的死去活来,自然没有选择相信他。
黄言给卜顺胡说八道的话对我产生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我和卜顺的通话结束而消失,而是让我很长时间都不得安生。以前无聊的时候我喜欢刷一些娱乐短视频或者玩一会手机游戏,可是接下来的好多天,我对这些已经毫无兴趣,我的脑子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件事。那天晚上在李香云家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情景?黄言用他那双肮脏的手到底怎样非礼了我的身体?如果黄言不单单是告诉卜顺而是见人就说会产生什么后果?黄言如实说就算了,他为什么还要添油加醋呢?黄言这样胡编乱造的告诉卜顺,到底隐藏了什么目的?因为思考这件事我的大脑缺氧,甚至到了精神恍惚的状态。
有一天中午我婆婆正在炒菜做饭,发现厨房的食用盐没有了,让我赶紧去超市买一包食用盐,顺便再买一瓶酱油,可我跑了一趟只买了一包盐回来,于是我又跑了一趟超市。当我返回家把一瓶醋交到我婆婆手里时,我婆婆说让我买酱油没让我买醋,埋怨我酱油和醋都分不清,我不得不再次去超市购买。这一次没错了,我反复确认了几次,百分之百买的是一瓶酱油。
我快到家的时候,迎面开过来一辆白色轿车,如果这辆轿车无声无息的从我身边经过也就算了,轿车却不识时务的朝我鸣了两声笛。这两声鸣笛让我吓了个激灵,一时间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在汽车从我身边经过时,我骑的两轮电动车出现了倾斜,结果我和电动车一起倒在了路旁。
幸好路旁是松软的土地,我没怎么受伤,如果我倒在了柏油路上,估计我的大腿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划伤,如果因此受伤留下疤痕,我一定会抱怨我婆婆让我去超市买东西了。虽然我没怎么受伤,但是电动车前面篮子里的酱油却跑出来摔碎了,正常来说酱油就算跑出来也不应该摔碎,因为它和我倒在了同一个方向,都是松软的土地。
可是酱油跑出来的地方偏偏有一块石头,那块石头就成了酱油摔碎的罪魁祸首,不过我又想,如果不买玻璃瓶的酱油,而是买塑料瓶的酱油,酱油也不会打碎了。我扶起倒在地上的电动车,不知道它摔坏了哪个地方,已经供不上电了,无论我怎么转动供电车把,电动车都没有丝毫反应,我只好准备推着电动车回家了。
这个时候刚才从我身边经过的白色轿车倒退回到了我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得体、面容整洁、英俊潇洒的男子,他朝我走过来的同时也没忘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我如实说了一番。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他大致看了一下我的电动车又看了看我。
“不可能吧?”我心想他这可能是学了哪部电影里面的台词,故意搭讪我呢。
“真的,几年前我见过你一次。”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接着说:“我不仅记得你,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叫秋颖。”
“你咋认识我的?”他居然准确无误的说出了我的名字,我开始对他有点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