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破防了,她哭的不能自已。
女儿感受到安明情绪的变化停止吃奶的动作,两只明亮的小眼睛盯着她看,于此同时她也感受孩子的变化,慢慢的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抽泣。
“姑娘,你遇到什么难处了?”
陌生人的安慰,她不能回应,安明摇头,努力控制自己马上外泄的情绪,泪珠还是滚下来,落在女儿稚嫩的小脸上,她举起粉色的小手抚摸着安明的脸庞,此时幸福的种子慢慢发芽,安明不再抽泣,虽有生命逝去,但是新的生命正在茁壮成长,未来充满希望。
安明侧身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打开屏幕,看到两个未接电话,其中一个最近未接先回过去,拨通后,“阿君啊,你钱打在我卡上了吗?”
阿君没有想到,老婆第一通电话就是要钱,他不敢说话停顿好久好久,安明隐隐的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再次加重语气重复刚才说过的话,“你把钱打到我卡上了吗?”
“哦-”安明只听到哦的一声后,手机那头就成了静音,无论安明怎么喂喂的喊那边不再有回应。
此时心都跌到谷底,她就知道,事情不会一帆风顺的,可是无论现在她怎么急,都没有用,当务之急,就是先回到北市。
喂好奶后,那个离开座位的中年男人回来,手上还拿着瓶水,客气的向安明点点头,“你要喝吗?”
但凡有点常识,陌生人给的水怎么敢喝,这个人竟然问出那么好笑的问题,安明微笑着摇头示意不要。
那人把水举在半空好一会,安明拒绝后就收回手,坐在位子上闭上眼睛。
列车还在往前,女儿吃好奶后,安静的玩耍咿咿呀呀一会,玩累开始有点瞌睡,安明拍她的小屁屁,希望能把女儿哄睡着。
旁边的男人看安明在哄孩子入睡,本来想说话,但是又怕吵到孩子,此时显得周围更加安静。
等待女儿进入了梦乡后,她慢慢的把心沉下去,随即坠入情绪的深渊,北到南,没有一片砖瓦属于她,努力到最后,只得了一个孩子,她不自觉的叹口气。
“一个人带孩子应该很辛苦吧?”身边响起一个低沉温柔的男中音,声音很小,小到似乎只有安明能听到,但是又因为此时车内异常的安静,大家都处于睡眠的状态,却又显得这声音很突兀,安明扭头看向那男人,他有一双很明亮的欧式大眼。
安明示以微笑,她还是不能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心里的委屈,陌生人的安慰只是临时的,她不想在这里浪费自己的难过的情绪,要隐忍
可是面对别人的好意,她不能没有表示,她微笑,笑容是最好的武器,笑容就代替她传达谢意吧。
微笑结束之后,安明把头扭过来,现在是午夜,外面很黑,已经十分清醒的安明此时估算着大概什么时候到达北市江站,到了江边,再渡船过江,就能到家。
那不是家,那只是临时租住的地方,在偌大的北市,没有她的家,想到这些,安明又想哭。
哐当咣当之后列车到了一个陌生的站点,旁边的人收拾行李要走,安明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收拾着,非常感激,知道这个陌生的男人在照顾她的情绪和熟睡的宝宝,最后感激的说一句话,“谢谢。”也算是给自己临时伙伴划上句号。
那陌生的男人或许没有想到在临别的时候安明会开口,突然脸上表情有些变化,把包挎在肩膀上,深深的给坐在座位上的安明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安明显然被这个男人的动作吓到,不知所措或者受宠若惊,想要起身扶起他,可是身上挂着一个睡着的孩子,一时起不来。
那人动作太快,做完这些拎着包就走。
留下安明在此疑惑,“到底发生事情了?”
“姑娘,估计是那人举报你偷孩子,后来发现错怪你了。”
旁边的陌生人帮安明寻找答案,她的座位离安明很近,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作为过来人,安明是不是孩子的亲妈,一眼就明了,当时查票员过来的时候,心里笃定的很,她知道这姑娘就是孩子的亲妈,质问查票多此一举,但是这姑娘带着孩子独行确实不容易,瘦小的模样一个人带着几个月的孩子出远门,太难了,要是自己家闺女,决对不舍得,所以就多关注安明了。
被眼前的阿婆点明,安明突然觉着这男人之前的在她眼中的种种不合理行为都好解释了,刚开始一直偷瞄她,到最后的瞟了数眼,以至于明目张胆的看,她还以为是个色鬼或者是人贩子,搞了半天是人家把她当成人贩子,难怪那查票员要过来质问她。
不过她今天邋里邋遢的模样是真不好看。
她看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两小时就天亮了,到达目的地快了,再眯一会,下车后还要坐公交车,再转渡船,需养足精神。
安明闭上眼的瞬间,收到小阿妹的短信,她犹豫要不要看,看了徒增烦恼伤感,不看万一错过什么重要事情,在看与不看之间徘徊良久之后,安明打开手机查看短信。
“阿姐,阿妈连夜装冰棺运回来了,放在阿方的院子里。他媳妇不愿意让阿妈进屋,说以后这套房子她还要蹲。三阿姐给她大吵一架,但是没用,她搬来娘家兄弟,要和阿方干架---”
看完短信内容,安明觉着阿妈真是太蠢太笨太自私,从不为女儿考虑心里只有儿子们,但是儿子们为她做了什么?所有的医药费都是老三承担的,老三还没有出嫁,怎么就能把房子全部分完,连一个小窝也不留给自己和老三,现在落得死后尸体都没有房子停棺木,比当年去世的太爷还要残,安明真想回两个字活该。
但是孝道大于天,弟媳们怎么闹她管不着了,她是女儿,连母亲的葬礼都不能出席,已经是不孝,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