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阴鹜的眼神落在束长安身上。
束长安坦坦荡荡迎视他的目光。
空气好似凝固,寝宫屋顶虽高,却像罩在了束长安头顶。
束长安不得不承认,帝王的凝视,确实是死亡凝视。
她虽在道观生活多年,依然无法逃过帝王的死亡威逼。
膝盖隐隐发软。
她知道这是每个人刻在骨子里的官本位思想。
面对绝对权势时的一种自我心理压迫。
“皇上不相信民女?民女知晓如今局势,也知晓身在局中的自己,需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才能保全大家。”
束长安给皇上喂了一颗定心丸。
头顶的死亡凝视果然减轻了。
束长安偷偷在心底长舒一口气。
便听皇上温润一笑:“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朕要防着你借机逃走。”
“皇上多虑了,”束长安莞尔:“既已身在局中,民女还能往哪儿逃?”
皇上执起茶盏轻啜一口:“朕允了,你且随着太医一起去,算是朕对你的一次考验。”
束长安心弦一紧。
帝王到底是帝王, 各种阴谋阳谋为君之道娴熟的像是在跟她玩过家家。
不过,跟帝王玩过家家,一不留神,是要掉脑袋的。
束长安又笑了笑:“民女多谢皇上。”
太医院的马车,匆匆驶离皇宫。
束长安一身太监装扮,脸上画着大胡子。
她的眼角曾被圣女用鞭子甩出一道伤口,虽已经愈合,还是留了疤。
不细看看不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她给自己沾了个八字眉遮挡。
腰上绑了件棉衫,面部用锅底灰轻拍均匀。
在没有白炽灯的时代,灰暗的烛光中,完全像是另一个人。
就连大理寺的包邺看见束长安都怔住了。
如果不是家里内人管的严,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留了种。
这小太监的肤色,看上去虽比他的淡,可一看就是包家人啊。
束长安跟在太医身后,为太医提着药箱。
察觉到包邺的视线,脑袋垂的更低了。
毕竟是大理寺卿,侦查力不容小觑。
顾九渊已经被转移到床上。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面容祥和温暖,像是沉浸在一场美梦里。
太医上前仔细把脉,又掀开顾九渊的眼皮看了看。
捋着胡须思量一会儿,故弄玄虚的吊起了所有人的心,才缓而慢的开口:“王爷应是中毒了。”
顾夫人闻言,气的面色涨红,吩咐张扬:“去将重楼喝剩的药端过来!\"
张扬半分不敢懈怠,端来了药碗。
太医接过药碗,闻了闻剩下的碗根子:“这是一种菌的粉末!\"
束长安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云南的菌子。
有毒的菌子食用过后,会让人产生幻觉。
包邺围过来看了看顾九渊的面色,怒不可遏:“老夫就说那什么江湖郎中是骗子,家里那混小子,竟然被他掏空了荷包!简直是可恶至极!”
束长安眼前浮现段北辰的模样。
犹记得,初见段北辰时,他死缠烂打跟着自己,问她有没有见鬼的法子。
这下好了,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不知在幻境里,见到的是鬼,还是自己的太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