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津走到电脑桌面前的瞬间,空调冷风裹挟着雪松香薰扑面而来。
他的鳄鱼皮鞋在地毯上碾了碾,浑浊的眼珠飞快扫视空无一人的房间,最终定格在泛着幽幽蓝光的电脑屏幕上。
“投标金额……三百七十万……”
他喃喃念着屏幕上的数字,松弛的脸颊突然抽搐着涨红。
肥厚的手掌撑住桌沿时,钢笔架被撞得叮当作响。
监控画面里,他佝偻的背影像只发现蜂蜜的棕熊,整张脸几乎要贴上显示器,鼻尖在屏幕映出滑稽的油光。
藏在西装内袋的手机被他掏出来时,金属外壳在掌心打滑。
魏津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拇指在拍照键上方颤抖——这动作他曾在无数个会所包厢重复过,但此刻走廊隐约的脚步声让他后颈发凉。
当摄像头对准关键数据时,他忽然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像是随时会炸开的定时炸弹。
“叮铃铃——”
座机铃声像把尖刀劈开寂静。
魏津浑身一抖,手机“啪”地砸在键盘上。
这一砸好巧不巧把他方才关掉的弹窗页面重新打开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什么都没有动作之前。
这一点让魏津心里的紧张感稍微平息了一些。
而就在他松口气的下一秒,杜溪从外面推门而入。
门被突然推开的声音吓得监控里那团肥肉撞翻了转椅,公文包带子缠住桌角,扯得文件夹哗啦啦散了一地。
杜溪踩着细高跟推门而入时,正看见魏津蹲在地上捡文件,后脑勺的黑色头发被冷汗黏成几绺。
魏津被杜溪这么一盯,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汗珠顺着他那油腻的脸颊滑落,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他的眼神开始闪躲,不敢与杜溪对视,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般砰砰直跳。
杜溪抱着文件夹倚在门框上,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魏总怎么不小心点?”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魏津瞬间换上了一副愤怒的表情。
他的脸涨得通红,就像熟透的番茄,额头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
他向前跨了一步,用手指着杜溪,大声质问道:“宋昭到底来了没有?让我一个长辈等这么久,像什么话!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
他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个分贝,试图用这高分贝的怒吼来掩盖内心的心虚。
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和不敢直视杜溪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杜溪看着魏津这副模样,眼底飞快地划过一丝嘲讽,不过这丝嘲讽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
她慢悠悠踱到饮水机旁,玻璃杯接水的声音清脆得像耳光,“宋总电脑里都是商业机密,如果被泄露了可就不好了,要不……”
杜溪突然转身,水珠溅在魏津西装前襟,“您移步会客室?”
她的语气看似平和,可话里却意有所指,眼神中也带着一丝警告。
魏津听了杜溪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故作镇定的模样。
他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我身为长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你这小丫头可别乱说话!如果有那么重要的东西,就不应该让我进来!这责任可在你们,不在我!”
一边说着,魏津一边挥舞着手臂,试图把责任都推到杜溪身上。
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一些抱怨的话,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外面走去。
杜溪看着魏津这副滑稽的模样,一言不发。
在魏津转身的那一刻,她背对着魏津,嘴角噙了一抹冷笑。
那冷笑中充满了对魏津的不屑和嘲讽,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贪婪。
电梯“叮”的提示音像道休止符。
我踩着大理石地面的回响快步走来,羊皮手套拂过魏津肩头带起一阵风。
魏津刚走出几步,就撞上了刚从电梯下来的我。
我看到魏津出现在这里,便迅速侧头看了眼办公室内,第一时间不是理会魏津,而是匆忙往办公室内走去查看电脑桌面。
我的脚步急促,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担忧。
魏津见宋昭这个反应,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又冒出了新的汗珠。
但同时,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勾了起来,果然,这个招标书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份招标书肯定能让他大赚一笔。
我迅速把电脑桌面关上后,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走出办公室跟魏津打招呼。
魏津见我出来,迅速岔开话题,“那个怀孕的小姐哪里去了?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他又开始用愤怒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装出一副心痛的样子,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了点钱,让对方走了,哎,工程这段时间不赚钱,我手头倒是更窘迫了。”
我面上表现得十分心痛,可眼底却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在努力地演戏。
“不就是钱吗!”魏津突然拔高嗓门,鼻翼随着喘息剧烈翕动。
他掏出鳄鱼皮钱包甩在桌上,金卡碰撞声清脆刺耳,“我们魏家……”
我垂眸掩住冷笑,再抬眼已是泫然欲泣:“那孩子说不要钱,只要名分。”
“给点钱就不错了,异想天开的臭……”
剩下的骂音被魏津吞了回去,他不耐烦的看我一眼,“对方走了不就行了,后面要是再来找魏家也不用你管。”
他又不屑地哼了一声,“小辈为长辈花点钱是应该的,你不要装得这么心疼。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什么。”
说完,他便匆忙离开了,脚步急促,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地站直了身躯,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魏津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会所里小姐催他回去的电话。
他本来就因为看到招标书而兴奋不已,此刻被这电话一催,更是烦躁起来,对着电话那头骂道:“催什么催!没看到老子正忙着吗?”
骂了几句后,他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