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瑞雪纷飞庆新春,家家户户乐无边。
这天钱氏决定带着家人一起去龙门镇置办年货,顺便把之前做的女红和攒下来的鸡蛋全卖掉。
因为过年要置办的年货比较多,大喜也已经十一岁了,需要出来走走,好过几年相看人家。
除了二喜三喜留家,其他人则是分成两拨,钱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小的们,至于三毛他爹和他二叔,就跟着老陈头去卖掉一部分的粮食。
在村口大榕树,两拨人就分开了。
钱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小一辈的坐村长儿子家的牛车,而三个男人则是推着独轮车上的粮食步行到龙门镇。
因为是到了一年最重要的节日,家家户户都来置办年货,大街小巷人口涌动,你挤我,我挤你,热闹极了。
钱氏带来的鸡蛋刚进小镇就有人来询问,一下子就全部卖光了,让钱氏高兴不已,能省下摆摊的费用就是好,能省一文是一文。
“老婆子,我和儿子孙子去粮牙子卖掉粮食,让孙子先提前看看。”老陈头说道。
“好,我们去集市看看,你们卖完了就来这找我们。”钱氏晃了晃篮子。
老陈头拉着孙子的手,跟在儿子们后面,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卖粮食的地方。
在南临朝禁止买卖粮食,要想卖掉粮食,必须通过有中间人,即粮牙人来交易。
因为朝廷边境不时有小规模战争,这里执行的是和籴法。
农户家水稻亩产超过朝廷制定的标准,就必须卖出去,不得留家里,一旦查到,罚双倍。
于是,这样粮牙人就产生了,他们帮官吏做事,根据当年市场评估价结算。
和籴之后还剩下的粮食,有钱的人家才可以私下收购,这个时候就不需要粮牙人了。
这次老陈家带来三十斗稻谷,一斗为十二市斤。一斗四十文钱,三十斗就是一千二百文,而米铺一斗米则卖六十文钱。
这个时代的钱真的好难挣,真的是钱难,挣屎难吃!
交完税,留一些自家吃,还要强制买卖,价钱还低,三毛在心里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
卖完粮食的四人,在集市上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找到钱氏四人。
今天需要买的东西很多,要买油盐酱醋,鱼肉,猪肉,白面,爆竹,各种干果糕点等等。
最后,还得去布衣坊卖掉之前做的女红,再买几匹便宜的粗棉布,这布不仅便宜还不容易坏。
集市上到处都是人,人挤人货挤货,老陈头紧紧拉住三毛的手,生怕他被人挤掉了。
奶奶果然是有一张利嘴,杀价杀的片甲不留,不到一刻钟,三毛他娘和二婶就满脸笑容地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女人不管在什么时代,对购物永远都充满了热情,就连他娘也不例外啊!
转眼日头高照。
大家是又累又饿,在街头大树下的包子铺停了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在不停吆喝,“卖包子了,新鲜出笼的包子.......”
“老板,来四个肉包子,六个菜肉子。”
一个肉包子两文,一个菜包子一文,一个就有大人手掌这么大,钱氏见众人饿了就给一个买了一个包子。
一会儿,钱氏就拿到了十个包子,把肉包递给男人,菜包递给女人。
三毛见状,就知道奶奶又是不舍得多花几文钱。
于是把大肉包子掰成两半,递到奶奶和他娘嘴边,“奶奶,娘尝尝我这个肉包。”
“我和你娘不吃哈,三毛自己吃。”钱氏高兴道。
“臭小子,你爹我们还在这呢,用得着吃你的?你把另外一半给姐姐,和你姐姐交换着吃。”陈大柱哭笑不得。
“哦。姐姐,这一半肉包给你。”三毛嘟着嘴转头把一半肉包递给大姐。
大喜接过一半肉包后,把手里的菜包也掰成两半递给了弟弟。
大家蹲在地上,晒着太阳一边喝着自带的水一边吃着包子。
吃过包子,简单休息后。
众人又跟着钱氏投入到年货置办中。
钱氏先去肉摊买了几斤五花肉和几根大猪骨头,又去买了一条鲫鱼,转头又到布衣坊买了几匹粗布。
...........
逛了许久见已到申时,众人赶忙出了镇子,往家中赶去。
回到家中,太阳已慢慢沉入西边,二喜三星喜已经做好了饭菜,听到声音,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
全家人把今天置办的年货统统搬到堂屋,简单吃过饭后,把买到的东西分门别类。
“哇,有饴糖,有包子,有肉,还有布。”三喜站在旁边捏着衣摆惊讶道。
钱氏把两个菜包递了二喜三喜,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锁在房间。
次日清晨。
众人吃过稀饭后,提前几天家中大扫除。
钱氏将干树枝绑在长条上打扫屋顶和屋檐下的蜘蛛网,老陈头和两个儿子把院子里的柴火堆和农具打扫干净。
林花儿和李大丫两个妯娌就把屋内的桌子,凳子,灶房的锅具用水清洗一遍。
三毛和三个姐姐则用扫帚把鸡舍的鸡屎,院里的积雪扫进畚箕倒在后院。
一个上午的时间,家里头里里外外全部都清扫了一遍。
下午没什么活,全家人都在整理粗布,好利用这几天时间赶紧把新衣服做出来。
晚上用白面擀了一锅面条,炒一碗鸡蛋和白菜,一家人吃得很开心。
三毛躺在木床上思考人生,听见爹娘在小声说话,“三毛他爹,你说咱儿子今年六岁了,以后让他干什么好。”
“能干什么,再长大一点就让他跟着我们下地种田,把咱家的地伺候好就行。”
“他爹,咱们就一个儿子,我舍不得这么辛苦,你说让三毛去学堂读书识字怎么样,咱们儿子这么聪明,说不定能考个秀才回来,以后咱们就是秀才他爹他娘了。”
“而且三毛考上秀才了,家里的地不就能免税了,也不用担心哪天朝廷要人徭役。”
听着三毛他娘的话,陈大竹看了看躺在最里面的儿子,儿子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省心。
饿了就叫一声,拉屎撒尿就叫两声,从来不大哭大闹。
要是三毛考上秀才,家里的地就不用交税,也不用担心徭役的事,要是考不上秀才,去读两年书也是极好的事情。
自己平时去码头搬货,那码头的管事、账房不就是读过几年书才当上的吗?
就连村长也是因为上了几年学堂才有机会当选。
如果三毛能听到老爹的心里话肯定翻白眼,我一个大人的灵魂怎么好意思在床上拉屎拉尿。
陈大竹越想越觉得识字好,“那我找个时间跟爹娘说一下,咱家现在就一个男娃,二弟他们肯定也是没意见的。”
说完两人笑着笑着就抱在了一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