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并不回答,狂笑一阵后消失在火海。
趁它还未成形,必须要阻止它。在它走后,颜霜炎凝住心神,试图作法,奈何竭尽全力,却还是仙力受限,竟连基本的传音术都使不出。
九天之上。
苍云殿中,身着金丝线造制的华衣的男子,站在银色窗边,望着天边一角云海倒起,电闪天际的异象,眼神骤冷,满面愁容:
“终于还是来了……”
————
“明心向善,驱恶除邪,永持正义,守护世间……”
响亮的口号和凌厉整齐的剑声震彻山间。
赤峰之尖,正义之端,一群遵从善心善事,驱除世间邪恶,扞卫人间和平的百来号弟子正在庭院里练剑。
守在清心殿的林冬生忙完了自己的事觉得甚是无聊,出来走走,看着这阵容,心中甚是激荡,她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出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自从小墩哥哥回来,哥哥就热衷于练武和法术,能看到他在这里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天天学习,一天天进步,她也十分开心。
娘,您看到了吗,我跟哥哥过的都很好,您不用担心我们……倒是您,要照顾好自己……
她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舞剑。心里却想起林黛芝的影子。
她转身来到自己房间,从枕头底下拿起那个许久没用的东西。
“你好像又很久没有出现了,没想到和你一别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
在林冬生心里,最亲近之人除了哥哥和娘亲,便是他了,他两次救她性命,还治好了她的怪疾,可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去谢。一个神仙竟再三救她这个极不起眼的小人物,她也不知自己是积了几千年的福。
颜霜炎……
她心里一直默默叫着这个名字,好像已经认识了许久。
“神仙哥哥,你现在在哪儿呢?”她手心紧握着他送给她的埙。
几番纠结后还是吹了起来……
旋律响起传遍飞星阁,那些飞禽走兽闻音而来,却因大门紧闭围在其外,一些蝴蝶飞鸟则越过重重围困陆续而来,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引起了掌门的注意。
正在庭院练剑的弟子们听到如此悦耳的曲子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其中有人道:“真好听……”
“是啊,谁吹的曲子这么好听。”
“好像是清心殿方向传来的。”
“难道是小师妹?”
众人皆疑惑,只有小师妹负责清心殿的内务,而且因她是飞星阁唯一一个女弟子,故将其住所安排在清心殿旁边。随着曲子传来的方向,大家第一个能想起的人也只有他们的小师妹林冬生。
————
被困于无间地狱的颜霜炎,冰锥刺骨让他痛楚难耐,满地打滚,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冒出的冷汗湿透了衣服,发丝如浸过水般粘连在一块,他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的像要爆破一般。
突然听到传唤,让他心里又急又慌,被困于此地根本出不去,可又生怕她出什么事。他交代乌屠要保护好她,能打败乌屠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可乌屠至今也未传信进来。
若是那东西一日比一日强大,那这里面污浊之气便会越来越重,如此下去,他再想传出消息就更加不可能了。
掌门来到清心殿时看到林冬生正握着那个东西发呆。
你说它的名字叫做念,那我每次思念你,你能感觉到吗?……如果能感觉到,为什么每次吹它的时候你都不出现呢?……如果感觉不到,为什么又要送我这个东西呢……难道,神仙也会骗人的吗?
可是一想到上次离别前的那惊慌的面容,定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知事情解决好了没有,正当林冬生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林冬生被这一声惊的一颤。
她抬头眯眼一看,微微开口道:“掌门师父……我……”
哪知东方羽鸿直直走到自己跟前,伸出手。
“拿来。”
身为弟子,怎敢违逆师命,林冬生乖乖交出了手里的东西,怯怯道:
“掌门师父,能不能看看就还我……”
东方羽鸿将其握在手里,四面观测,“这个东西是哪儿来的?”
“这……别人送的……”
林冬生眼睛望到最低处,她答应过他,不能说他的事。
东方羽鸿脸色发青,林冬生拿的这个东西甚是怪异,而周围的变化让他觉得这个东西带着有害无益。
“这个东西以后便由我替你收着。”
“可是……”
“不必多说了……”
掌门一口回绝了林冬生的所有想法。
掌门走后,林冬生伫在原地,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弄丢了神仙哥哥送的东西,以后想见他就更难了……
她难过的垂下了头。
这时,游笙咻的一下从怀里钻出来,在眼前转圈。
林冬生擦去眼泪,任它落在手心。
“是啊,还好,你还在。”
也不知什么缘故,她与这个小东西一见如故,又心有灵犀,林冬生想什么它都知道,它说什么林冬生也能听得懂。
————
另一边。
音乐的突然消失让痛苦趴在冰面上的颜霜炎渐渐沉下心来,经他一番仔细的回想,刚刚那曲子听起来温柔委婉,甚是平和,不像遇险时所奏。这让他放心不少,他脑袋砸在地上,昏昏沉沉的。
片刻后好像轻松了许多。
难道……
像是一瞬明白了什么。
他鼓起力气坐起来,如平日打坐般,盘腿坐好,闭上双眼。
忘却痛苦,集中精神,发起唤醒咒。
却不想那个被唤醒的东西早已被东方羽鸿收于密文盒中,密文盒乃东方羽鸿早年远游所获,所造材料不明,却摔不烂,砍不坏,法术再高也无用,非持盒者不得解。何况他一个法术被限的人,当然驱使不动。
林冬生只知那是埙,唤作念,能吹出动听的曲子,是颜霜炎赠给她的礼物,却不知它究竟为何物。
一念为埙,一埙为骨,心之所化,龙骨所造。
颜霜炎天体为龙,曾取心前最近的骨头造出了龙骨埙。
龙骨虽已脱离本体,却依然受本体感知和支配。他本想隔空操作使龙骨埙找到乌屠传信,却不想竟会失败,看来,还是此处的污浊之气太盛。
如此,真是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也断了。
虽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毙,可是待在此地,不见天日,只有无尽的灾难,根本不知道外界过了多久。
“不见天日!!”
他望向天空,好像进来许久,一直混沌一片,从未见过太阳。
“我明白了!”
嘴角的一抹微笑似划破黑夜的亮剑,明亮且温柔。
这让他脑子里冒出个人影。
“现在是冬日,太阳出来就会很暖和,以后不论在哪,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希望有这颗太阳陪着你,照耀你,能驱散掉一切阴霾,能带给你温暖。”
“这个礼物有些寒酸,但是你抬头能看见的低头也能看见,也是我能拿的出手的礼物了。你不会嫌弃吧?”
颜霜炎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个被自己印在手心的太阳,泛着淡淡的光,微微笑道:“冬生……谢谢你。”
随即凝聚所有的法力,化为一道光束直冲上空。
瞬时天生异变,雾气中一道亮光直直射下。
果然,再坚固的牢笼终有破绽!
颜霜炎起身欲借机逃走,驻足了片刻,却又闭上了眼睛,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