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挽竹抬头望去,天空才露出的鱼肚白,被浓厚的云层遮挡,仿佛一片巨大的绸缎在天际挣扎,透出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气氛。
她心中的不安如同这天空一般,越来越重。
不远处,孟挽竹的贴身宫女踉跄着脚步,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脸上的惊惶之色难以掩饰,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皇后娘娘,不好了!”
那宫女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孟挽竹的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抓着地面,仿佛要以此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孟挽竹的心猛地一沉,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而,她依然努力保持镇定,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那宫女颤抖着声音回答道:“皇上、皇上刚刚下令,将国公府的人全部、全部软禁起来了!娘娘,这可怎么办?”
孟挽竹闻言,如遭雷击,心中的震惊和愤怒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冲破她的胸膛。
她知道,这一刻,自己不能乱。
强行压下心中的情绪,眼神刹那间变得深邃而锐利。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孟挽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是从冰窖中传出来的。
那宫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恐惧和无助的神色。
孟挽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皇上突然下令软禁自己和国公府的人,无疑是想用他们作人质,以此逼迫大哥交出兵权。
这是帝王惯用的手段,她早已看透。
然而,她更清楚的是:无论大哥是真病还是假病,此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帝王已经对孟家彻底起了疑心!
这种疑心比千军万马都可怕,因为它能在一瞬间决定生死。
孟挽竹明白:再去喊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必须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危机。
想到这里,孟挽竹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华服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却依然难以抚平她心中的阴霾。
她心中明白:萧云廷很快就会换上新的将领来取代孟家军的位置。
而大梁与羌国的这一战,对孟家来说至关重要。
一旦大梁胜了,那么等待国公府和孟家军的都将是灭顶之灾;
而如果大梁败了,或许对大哥而言,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孟挽竹顿时浑身一颤,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而另一边,早朝之上,气氛冷得仿佛能结冰。
一种压抑而沉重的静默,笼罩在每一位朝臣的心头。
“羌国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已经一口气攻下大梁五座城池”的消息如同晴空霹雳,猝不及防地炸在了每个人的心底,激起一片惊愕和恐慌。
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殿内弥漫着一股紧张而不安的气氛。
萧云廷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目光如炬。
他扫视着殿下群臣,声音低沉而有力。
“孟将军突患恶疾,无法披甲上阵。如今国家危难之际,你们谁愿意替朕分忧,领兵出征,迎战羌国?”
萧云廷的声音在大殿上久久回荡,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应声。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二皇子萧瑾瑜挺身而出,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打破了朝堂上的沉闷。
“儿臣愿意出征迎战,誓要收回我大梁失去的城池,扬我国威,振我士气。”
萧瑾瑜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和勇气,仿佛是一股清流,让朝堂上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然而,他的豪言壮语却并没有得到帝王的认同。
萧云廷脸色一沉,直接将手边的奏折狠狠地砸到了萧瑾瑜的脸上,忽然怒喝出声。
“不学无术的东西!也敢请命领兵?你可知道战场上的凶险?你可知道领兵打仗需要多少谋略和智慧?”
萧瑾瑜被砸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脸上闪过了一丝难堪和愤怒,紧握双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父皇不喜欢自己,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小看自己,甚至在众朝臣面前不给他留一丝情面。
萧瑾瑜脸上闪过了一丝难堪,旋即便被愤怒所覆盖。
可他到底迫于萧云廷的威严,一开口,气势明显不足,却还是倔强地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父皇,儿臣虽不才,但也曾饱读兵书,研究过战法。儿臣有信心、有能力领兵出征,为大梁尽忠。”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言辞恳切地继续求道:“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让儿臣证明自己。”
然而,萧云廷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冷冷地瞥了萧瑾瑜一眼,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朕绝不允许你拿大梁将士的命当儿戏!”
说完,他直接一挥手,示意萧瑾瑜退下。
萧瑾瑜面如死灰,只觉自己好似孤身一人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默默咬紧牙关,面对着朝臣们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虽心有不甘,但他也知道:此刻,自己无法改变父皇的心意,只能默默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萧云廷,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本就不喜自己与明贵妃所生的这第二子。
如今,又是在孟大将军孟长安托大,故意消极应战的节骨眼上。
刚刚只是看一眼,他便差点没能遏制住内心的气愤。
实在是:自十几年前那一夜过后,自己一看到萧瑾瑜这个儿子,眼前便会不自觉浮现出“孟长安”三个字。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窒息。
“孟长安……”
这个名字几乎成为了他的心魔!
萧云廷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
旋即,萧云廷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他忍不住揉了揉突突直跳地太阳穴,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朝堂之下的儿子。
这一次,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可名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