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宸妃的关雎宫中离开后,铺天盖地的失落始终萦绕在萧云廷的心头。
他知道:即便是心爱之人亲手为他酿制的暖情酒,也没有办法再暖热两颗已然冰凉的心。
他与宸妃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道鸿沟里,有他的无奈和悲哀,也有她的不甘和失望……
想着想着,萧云廷只觉体内的燥热越发高涨。
他不自觉步履匆匆,却又似乎漫无目的,只顾在宫墙之间不停地徘徊。
夜色渐浓,宫灯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
不知不觉中,他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一座宫殿灯火通明。
是瑶嫔居住的钟粹宫。
他微微一愣,随朝着那里走去。
瑶嫔闻声而出,当看清来人是萧云廷时,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顿时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皇上,您怎么突然驾临?”
瑶嫔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快步走到萧云廷面前,盈盈施了一礼。
萧云廷望着眼前热情似火的瑶嫔,心中那份因宸妃而起的失落略有缓解。
他微微扬起嘴角,有些别扭地道:“夜色寂寥,听闻此处乐声悠扬,便过来看看。”
瑶嫔闻言,更是喜上眉梢,连忙命人准备酒宴。
殿内,舞女们翩翩起舞,瑶嫔也加入其中,舞姿轻盈灵动,如飞燕展翅,似彩蝶纷飞。
萧云廷坐在席上,看着瑶嫔的舞姿,听着欢快的乐曲,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惆怅。
萧云廷反应过来后,又不禁有些懊恼——他好像总在最热闹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起宸妃那张清冷的脸。
一曲终了,瑶嫔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期待地看着萧云廷:“陛下,臣妾跳得好吗?”
萧云廷回过神来,笑了笑:“爱妃跳得很好。”
然而,他的声音始终有些缥缈,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瑶嫔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萧云廷沉默了片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眼中闪烁着某种莫名的情绪,让瑶嫔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低下头,不敢与萧云廷对视,只是温顺地任由萧云廷将她揽入怀里。
一番纠缠过后,暖情酒的作用终于退去。
瑶嫔躺在萧云廷的怀中,脸上带着满足和安详的笑容。
而萧云廷则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夜,愈发深沉。
萧云廷钟粹宫收拾一番之后,最终还是在一片繁华中带着满心的落寞悄然离去。
他脸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压顶,独自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了许久。
周围的一切喧嚣与繁华都仿佛与他无关,他的内心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所包裹,将外界的嘈杂隔绝得干干净净。
重新踏入御书房的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静谧世界,将后宫的纷争与吵闹都留在了门外。
桌案上的烛光摇曳不定,仿佛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波澜,也跟着一起跳跃起来。
萧云廷缓缓地坐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短暂的闭目养神而消散。
然而,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云枕月那清脆而带着一丝疑惑和担忧的话语。
“你要沈青青干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从短暂的宁静中拉回了现实。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如同疾风骤雨般打破了御书房的宁静。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萧云廷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仿佛能洞察人心。
紧接着,大理寺卿林清远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安,步伐急促而凌乱。
一进门,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贴在地面上,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回、回禀皇上,”
林清远颤声禀告,“查、查到了!对沈府下手的那批黑衣人,他们、他们全都来自羌国!”
萧云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
他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林清远,沉声道:“羌国?你确定没有查错?”
“下、下官确定!”
林清远猛地磕了一个头,额头上顿时泛起一片红印。
萧云廷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喃喃念叨着:“羌国?沈怀安那只老狐狸,怎么会惹上羌国?”
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林清远似乎看出了萧云廷的疑惑,顿了顿,仿佛是在整理思绪,又似在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后,终于硬着头皮道出了另外一个惊天秘密。
“皇上,沈府上下二十五口人的尸体,大理寺仵作已经全部核实完毕。”
林清远的声音有些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除了……除了沈怀安以外,其余人的身份都已全部核实……”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恐惧,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开口。
可萧云廷明显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漏洞,带着些许疑惑厉声反问,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除了沈怀安?”
林清远被问得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印子,却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紧紧咬着牙关,仿佛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来保持自己的镇定。
“回、回皇上,死在怀仁堂桌案上的那具尸体……不、不是沈怀安的。”
林清远的声音抖得愈发厉害,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而是、而是沈府的管家李富贵!”
“什么?”萧云廷闻言,脸上明显露出震惊之色。
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要从林清远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林清远被萧云廷的气势所慑,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筛糠一般。
半晌过后,萧云廷忽然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句。
“所以……大理寺上一次的禀告有误?”
声音虽然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