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山,属太行系,连绵的山脉,横亘于太原临汾盆地西部。
黄河东侧,中部一条谷道贯穿东西,连接西河郡,险道关隘古之如此。
山脚下,草木荒荒,马踏疾风,当太史慈带一万狼骑赶到梁关时。
城门紧闭,守卫森严,高耸的城墙上,荆旗招展,刀枪如林,并州士兵隐隐绰绰严阵以待。
“城外扎营,等待主公主力到来!”
军阵前,太史慈策马掠阵,眺望着城关上防守严密的并州军,知道自己没多大机会了。
虓虎虽然败北,但也为丁原争取了一些时间,加之距离本就不远,自然比他们行动迅速。
贼军中有人不甘坐等,遂上前叫嚣,丝毫不把城上士兵放在眼里。
他们用长枪,挑着一颗颗狰狞头颅,高喝道:“城上的人听着,识相的快快开关投降...”
“若现在献城,我家将军大发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若不然大军抵达,破关屠城!”
“屠城!屠城!屠城!”
“屠城!屠城!屠城!”
“欺人太甚!”
城楼上,吕布等人看着关外嚣张的贼军,不由恨得牙痒痒。
狼骑战术实在无赖,若对方敢堂堂正正的冲锋对决,吕布会毫不犹豫的举兵决战。
可惜贼兵阴险狡诈,三万骑兵折戟,昔日并肩奋战的袍泽,头颅更是被对方耀武扬威的甩弄。
如此屈辱,当真是让人七窍生烟,九窍喷血,然同样的亏,他已经吃了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上当。
吕布面目狰狞,须发皆张,暴喝道:“有胆就来攻城!”
“老子坚城在此,等你们这群懦夫攻城!”
贼军无耻,他吕布哪怕怒极,也不会傻乎乎的带兵出击,贼军若有本事,就来攻关。
经过教训,并州军现在已经改变战略,不再把歼灭贼军当做首要目标。
敌军奸诈,那他们便依靠地利据守,你不决战,老子也不出阵...
......
次日巳时,天地放明,大地空旷。
吕梁关外,旌旗蔽空,狼烟滚滚,一支五万多人的大军,排着长龙抵达山侧。
大军行进有序,动静间若平地海潮,各部鼓哨声响,将领下令,头目催促,队伍迅速整军修械,准备攻城!
城关外,八百名亲卫簇拥下,李信策马巡视,仰望城关。
因为处并州腹地的原因,吕梁城关并不高大,百年来未经战火,城墙更是年久失修,残垣断壁,之前大军经过也没太重视。
但当局势变换,并州军直接抢占先机,派遣大军驻守此地。
并紧急修缮出,一座巨石砌垒,古木混搭的新建城关,再加上谷道依山险峻异常,此时大军想要攻关,难矣!
“主公,守关之人乃是丁原心腹大将吕布,其人箭术超凡,不可贸然靠近!”
太史慈见大帅靠近城关,心下不慎放心,出言提醒:“而且那虓虎心思深沉,阴险狡诈,万不可给其机会!”
“哈哈,子义多虑了,诸位将军在此,还能让那吕布翻出花浪!”
李信口中说着多虑,为了谨慎起见,下意识的与城关拉开距离。
他举目在乱石堆砌的城关上打量一番,开口道:“那吕布虽有鬼神之勇,但终究不过一个匹夫罢了!”
“我六万大军聚集于此,此番攻关就是多一番波折,又算得了什么…”
此前双方狼骑之战,李信已经从传讯士兵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心里也确实替太史慈捏了把汗。
那吕布能从狼骑中杀出重围,并且在太史慈亲率三千人马的追击下逃命,更是差点要了自己爱将的老命,不得感叹其勇力无双。
这个时代,有些人的武力确实牛,与自己了解中的历史,也有很大差矣。
若不是久经战阵,并亲眼见识过什么叫万人敌前斩将夺旗的强大,李信还真没把个人武力看在眼里。
在他想来,你既是在牛逼,乱军中随便有人捅你一下,不也得跪。
但是当自己真正接触战阵之后,才发现,其实某些人的武力值确实强绝。
天生异禀,加上神兵,及宝甲防护,浑身宛如铁打,刀戳不进,箭射不伤。
再加上胯下战马神驹,一秒十丈的冲锋速度,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杀戮机器,人形坦克。
不服可以,上去与这些万人敌碰两下,就知道什么叫武力通神。
至少李信自认武力不俗,最多也就是能与吕布这等万人敌五五开。
能在汉末这吃人乱世留名的悍将,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至少那二十四名将中,普通喽啰不敢轻易碰瓷。
李信这种猥琐之王,更不会轻易,与万人敌正面交锋,所以…
他一转首,吩咐道:“去,把张刺史带上来!”
“告诉他,立功的时候到了!”
踏踏,不多时士兵带着一名中年文士走了过来:“见过北侯!”
“见过诸位将军!”
来者身形偏弱,七尺来高,脸颊消瘦,却又有一种身居高位的,上位者之势。
然此刻,这位养尊处优的,并州刺史老爷,却恭恭敬敬的屈身行礼。
没办法,哪怕他在晋阳城生杀予夺,只手遮天,然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从三万并州边军,被贼人一波团灭后,他的心气及高傲,便被碾压粉碎。
且作为一州长官,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身后的族人亲信,放低点姿态,求个安稳,在他看来值。
李信上下打量了一眼,见其精神还算不错,遂出言道:“张刺史也算识务俊杰!”
“若能劝降吕布,吾便不与张氏为难!”
“谢侯爷!”张懿当即俯身再礼,恭敬有加。
虽然战败被俘,但贼军也没折磨他,而是好生款待,此刻自然识时务。
张懿理了理官袍,踱步走到城关前朗声道:“吕布,可识得本官!”
“是刺史大人!真是张大人!”
“刺史大人怎么与贼军在一起!”
有士兵认出了身穿官袍的张懿,不由议论纷纷,他们此刻还不知道晋阳已经陷落,所以不明白情况!
张懿是大人物,不是普通士兵能见到的,但就算大人物,在并州待久了,总能瞅上两眼,一睹那上位者的威严。
“嗯!”城墙上,吕布听到身边将士议论,不由出言呵斥:“噤声…所有人噤声…”
“敢有喧哗者,军法处置!”
城上兵卒,猛然闭言,挺身抬头,一脸严肃,不敢在交头接耳。
九原虓虎在军中的威严,还是有的,甚至比一州长官还好使。
士兵沉寂,吕布遂眯眸俯瞰,已注意到了城下情况。
此时见到张懿上来问话,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来劝降的。
不过张懿此来,可不是劝降那么简单,见吕布这匹夫久久未答。
他不由气恼,再次重申道:“吕布匹夫,本官乃并州刺史张懿!”
“现在命令你立刻出城投降,否则按大汉律法...”
“咻!咻!咻!”
箭矢划过,三支羽毛,颤颤巍巍的插在张懿档间,一支穿过头顶,将发冠射散。
他心中冷汗直冒,胯下不觉湿意盎然,腿脚都有些不利索,随时要跪。
与此同时,城楼上传来吕布的怒喝声:“好贼子,竟敢冒充刺史大人,当诛!”
“放箭,还愣着干什么,放箭!”
眼见局势不妙,吕布当机立断,一弓威慑过后,遂下令士兵放箭,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不能任由那狗官在关前扰乱军心,但是吕布此时又不敢真的,当众射杀朝廷封疆大员,只能以箭矢威慑。
若其不识时务,被乱箭穿心,也算是死得其所。
射杀朝廷长官是重罪,命令也是自己下的,但有些事只要不是亲为,就还有转折的余地。
这一点,吕布还是能明白的,也懂得审时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