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处中原腹地,属河南地界。
然而此刻中原古镇,却被一伙来历不明贼军所占据。
城中寂静,原本繁华的街道行人寥寥,各户门窗紧闭,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之景。
当董越全军覆没,城中三千卫卒半道遇伏步入后尘,中阳城内守卫空虚,面对如狼似虎的贼军毫无抵抗之力,一克而下。
城中县府,众将安坐四周,一名瘦弱的中年文士恭身静立。
大厅中寂静无声呼吸声可闻,整个府内气氛压抑,门外数十名贼军侍卫,顶着炎炎烈日执勤,身姿挺拔冷酷如铁石。
殿中气氛凝然,沉默良久,李信幽幽开口道:“先生大才,吾以军中参事之位待之!”
“不知先生可愿佐之!”
“大帅乃世之枭雄,然龙困浅滩危机四伏,贾某惜命之人,还望统领放条生路。”
贾诩人影单薄瘦弱,纵然面对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面无惧色,不卑不亢。
作为三国五大顶级谋士之一,毒士贾诩,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智者。
在看到贼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陷入了谁手中:“董越败的不冤!”
他心中不无感慨,李信,豫州黄巾贼首,一战覆灭豫州中央军主力。
皇甫嵩这等百战百胜,大汉成名已久的良将,也饮恨其手。
其贼名已传遍天下,可谓是朝廷心腹大患,属于必杀那序列。
那颗脑袋抵万金的同时,关于他的情报,也进入些有心人眼中。
贾诩身为西凉军的一员,加上朝廷派遣董魔王前往豫州剿贼,对于贼军头目的性格、出身、爱好、等等信息自然多番调查。
山林野奴出身,但胆大包天、冷酷无情、且阴险狡诈,这是西凉高层,分析得出来的结论。
然亲眼目睹贼军声势,与李信近身接触下来,贾诩又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治军有方,胸有谋略,行事不拘一格,算的上是条乱世潜龙。”
从其留自己性命,出言招募的时候,便能看出一二。
可惜,却是贼匪,在这个讲究出身的年代,贼身很难得到世家认可。
即使是寒门士子,也会有所偏见,所以这条泥鳅,只能永远潜在泥沙之中,没有飞天的机会。
李信脸色不甚好看,目光幽幽的瞅其良久,冷声道:“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对先生如此厚爱,恩遇有加,汝为何如此决绝,难道不怕吾怒从心起,要了你的脑袋...”
闻言,贾诩眼角不由抽了抽,恩遇有加,亏你说得出口。
合着,把我抓起来拷打一顿,也算是厚爱了?
按照你这屠夫的逻辑,没砍了我的脑袋,也算是恩遇有加了?
贾诩心有腹诽,胸有沟壑,从容不迫道:“大帅胸复乾坤,自有容人之量,区区在下不足挂齿。”
“容人之量?”
“文和有鬼神之谋,然不为我所用!”
“何惜?”
冰冷的言语在大殿内回荡,每字吐出,贾诩的心脏便下沉一分。
等到对方,将最后一个充满杀气的字眼吐出之时,贾诩只感手足发凉,额间有丝丝冷汗流下。
“大帅!”贾诩张了张嘴。
“不必多言,既然先生有身死求名之心,李某自当成全。”
李信粗暴的将其言语打断,随后招了招手道:“石头!”
“大哥!”一名身材魁梧,脸似黑炭汉子瓮声瓮气走了进来。
他充满杀气的牛眼,死死的盯着正中那瘦弱身影道:“这弱鸡是剥皮还是抽筋,尽管吩咐!”
“保证那口感,嚼的劲道!”
”慢着...我...“如此狠辣之语,听得贾诩是冷汗直冒,大脑高速运转想要开口。
关键时刻,却被一双粗大的大手给拍在肩上,疼得他胸口窒息,后面语言也被憋了回去。
“完了,这下是真的要死了!”饶是他五境谋士的水平,遇到这种不讲道理,且心狠手辣的冷血屠夫,一身本事毫无作用。
李信神色平静下来,冷声道:“带文和先生下去休息,让其冷静冷静,万不可有所怠慢!”
“诺!”石头大手一抓,不给其开口机会,提着贾诩小身板便离开大殿。
“呼!”殿外,贾诩哆嗦着双腿,几乎是被石头提在手中。
哪怕出了老远他仍有些心颤,从来没有感觉死亡如此之近,那种窒息之感太过压抑。
屠夫之名,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他第一次,对某些人起了忌惮之心。
“还真是有点难度啊!”
李信目送两人离开,有些泄气:“吾何时能聚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得名臣猛将来投!”
看看人家曹黑子,走到哪里不拉风,虎躯一震,谋臣如雨,猛将如瓜,纷纷叩拜。
反观自己:“唉,差之远矣!”
也是,自己现在连落脚处,藏身地盘都没有,还处在险地自求难保,有何能耐让人效力。
怎能让这些世间大才相投,看不见出路,即使以性命相挟也不好使。
跟着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点了天灯,还要背负贼匪骂名,遗臭万年。
左右不过是早晚死,为了自身名誉,也为了家族老幼考虑,这等能人自然不会轻易投贼。
一直缩于阴影处的郭图适时出言:“统领勿忧,此时乃龙游潜水,若有朝一日困龙升天,必然有名臣猛将来投。”
“只要我等北上觅一处根基地落脚,便不愁没人效忠!”
“是及是及,统领乃世之人杰,必然弘福似海,寿与天齐!.”
刚归降不久,在郭图手底下做事的逢纪抓住机会一通恭维,希望能在大领导面前多多露脸加深印象。
李信瞥了这厮一眼,对此人还真有些印象,不就是那个被逼着杀人投诚的小聪明吗,倒是个机灵鬼。
抛开烦心事,李信开始询问起军中情况:“部队情况如何!”
“大帅,全军十万八千人,此战伤亡近千,其中重伤三百余轻伤百人,余者战死!”
“千人!”李信有些不满,自己调动近万人围攻,还能被对方杀伤千人,委实有些多了。
且此刻身处大汉腹地,危机四伏,士兵不能快速锻炼成钢,如何立身。
“统领勿忧,军中损伤大多为西凉兵所致!”
逢纪看出李信忧虑,适时上前解释道:“那西凉兵乃是董魔王嫡系飞熊之精锐,即使是在身陷绝境,所爆发的杀伤力也,不是普通官兵能比拟的。”
“更何况此战缴获西凉战马三千匹,甲胄百余副,刀兵无数,若稍加训练又是数千狼骑,我军实力可更上一层...”
不愧机灵鬼之名,逢纪察言观色能力出众,言语间便让领导茅塞顿开。
“三千匹战马!”李信身形一震,脸色闻言瞬间转忧为喜:“这么说,我军实力不降反升!”
“果然,只有不断战斗,才能变的更强。”
眼见大帅开颜,身旁的郭图也舒了口气,他向助手投去赞赏眼神。
跟着一个喜怒无常的贼军首领,他每次看到那双冷似深渊的眸子,心里便忐忑不安,如今多了个,可以帮他分担压力的难兄难弟,心中大慰。
众人所思复杂,李信却乐得开怀,在这个危机四伏乱世,军队乃是活命资本。
他要时刻掌握详细动态,不敢有丝毫马虎,如此才能对自己实力有清醒认知,做到量力而行。
多了三千多匹战马,便意味着,此行北上,又多了一层保障。
长途行军,士兵体力很难得到保障,有了战马,在关键时刻,亦有冲锋陷阵之力。
李信心中宽慰的同时,也不忘对着兄弟们吩咐道:“江淮,你征召城中郎中,为受伤兄弟医治!”
“万不可令兄弟们,流血又流泪...”
“诺!”江淮领命。
“另外,让魏延搜刮物城中物资,继续锻造装备,不能停!”
积少成多,哪怕几百个匠人,一天只能打造副半成品,每月积累下来也有几副甲胄,战力可算。
想当年,野猪皮十三副铠甲打天下,没道理自己手握近十万雄军强将,安能不行。
他信心满满,朗声道:“诸位统领,且回去继续操练士卒,时刻关注周围情况,不可懈怠!”
“诺,”臧霸、黄绍、彭脱这些将领眼见无事,便带命而去。
吩咐完任务,李信重新将目光放在眼前大汉舆图上,目光游离不定。
北上路远且艰,他时刻保持谨慎,所以对于各地舆图,大都提前衡量。
虽不能做到了然于胸,却能大概知道个方位,以及各地官道与城池。
关乎身家性命,不得不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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