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运楼的日子看起来岁月静好,但从后台疯狂刷新的怨念值,就知道外面的局势变得有多快。
边境的战报一直没有传过来,方时初那些皇兄皇弟们心安理得地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凑在一起极尽狡诈地讨论着给突然回来的六皇子什么惊喜。
成日坐在方时初身边打盹的姜糖却知道,从边疆来的传令兵,已经不知道被悄无声息地干掉几波了。
谁给谁惊喜,还真不一定呢。
盛家军挑下手对象非常魔性,有的城池明明近在眼前,却当看不见,有些城池明明要绕几十里路,却还跟死心眼儿似的,就是盯着打。
等到那些皇子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兵败的守城子弟逃命回来了。
不等他们再多做反应,盛家军跟在他们后面,直接围到了皇城。
皇城大乱,往日自认能一手遮天的权臣,面对这绝对碾压的武力,囤起的私兵就不够看了,平日杀气腾腾的皇宫禁卫军,此时在气势上也被震慑成了小鹌鹑,要多无力就有多无力。
浩云皇宫明面上的人没一个听命于皇帝的,大难临头突然分崩离析,找各自的主子要指示去了。
猖獗皇宫十数年的势力在绝对实力碾压下,直接人间蒸发。
这一系列足以改朝换代的事儿,在众皇子眼中,全都发生在一天之间,接连不断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众人脑袋轰轰作响。
只能说,方时初运作得太好了,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拦截得滴水不漏,没一点儿传到正主耳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浩云即将国破之时,盛家军却从浩云皇宫撤走,初遭清洗的皇宫空荡荡的,被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接管。
当看到这些黑衣人全都站在老皇帝身后,一众落水狗这才惊觉,他们一直以为老皇帝藏着不用的势力,其实一直都在运作着。
当着所有人的面,老皇帝将一块暗金色令牌与国玺一起交给方时初:“从现在开始,浩云和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朕唯一的心愿,就是浩云能在你的手中,起死复生。”
看着站在老皇帝身后的那些人,只有姜糖他们才知道,所谓老皇帝手下的秘密势力,早就交给了方时初。
也难怪,生离死别这样等级的能人,怎是当时羸弱无依的孤苦皇子能收拢起来的,他们一开始,就被命令效忠于他。
方时初看着手里的国玺,下意识扭头看向姜糖的方向,正对上她笑意盈盈的脸,与盛家父子三人深沉的目光。
看着老皇帝期盼的眼神,方时初捏着国玺的手紧了紧,终究说不出拒绝的话:“是,父皇。”
是父皇,不是爹爹。
是一个皇子,从皇帝手中接过一个破碎的国家的重担。
——
老皇帝的日子没几天了,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只召回了忠于皇室的旧部,方时初就在老皇帝欣慰的目光中登了基。
翌日,老皇帝崩。
方时初躺在那个潮湿寝殿的软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天,姜糖开了窗,在床边燃了炉子,守了他一整天。
“夫人,你会离开我么?”方时初脸埋在被子里,怀里抱着暖壶,床边的炉子将宫殿的墙都照得红彤彤的,他却依然冷得缩成一团。
姜糖看着跳动的火焰发呆,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
方时初不安地探出头看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拉进被中,与暖壶一起抱在怀里,高皱的眉头微缓:“我的夫人,谁都带不走。”
姜糖无奈:“一天没进食了,饿不饿?”
“饿。”方时初闷闷应了一声,脸颊在她手上蹭了蹭。
感受到指尖的湿润,姜糖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这个时候,最不能倒下的便是你,外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你再不露面,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都要在殿外跪出关节炎了。”
浩云看起来支离破碎,其实完全没有这么严重。
盛家军当初有目的地剿灭守城军,挑的几乎都是死忠于那些个皇子的私兵,真正忠心浩云的一个都没动。
有陈别这个老皇帝的心腹在,令牌证件一应俱全,要与这些人达成协议简直不要太简单,盛家军的身份逐渐从入侵者,变成帮助他们清君侧的友军。
而这么多年被十几个皇子及其家族消耗一空的国库,在各国好运楼与好运商行齐齐发力下,瞬间充实起来。
盛家军这边,自打从浩云皇宫突然撤走,便再起动荡。
喜欢战争的,永远都是那些掌权者,而不是平民与士兵。
南成皇帝为了逼迫盛家撕破刚与浩云达成的和平协议,不惜以将军夫人性命威胁出兵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了出去。
紧跟着,一个更加让人愤怒的消息传出,南成皇室卑鄙无耻,前脚威胁盛家出兵,后脚就火烧将军府,数百弓箭手围府,一副势要赶尽杀绝的样子。
证实此事的人更多,那天晚上火光冲天,整个皇城大半的百姓都见到了火光照耀下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影,而第二天,太子府的人便涌入将军府掘地三尺,紧跟着宫里就下令封锁盛家的事,不是皇家还能是谁?
南成皇室此举种种,无疑是拿他们这些将士的命当儿戏,拿两国子民的性命当儿戏。
盛家军都是跟着盛家出生入死多年,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是毫无疑问站在盛家这边。
一时间南成反声迭起,彻底乱了起来,而那些与盛家交好的,早就在火烧将军府的第二天,衬着皇城乱势未平,偷摸溜出了皇城,投奔盛家军来了。
而浩云出手救出盛夫人,更让盛家军突然退兵变得合理起来,浩云被清缴剩下的,也都是对盛家军赞誉有加,一时间,盛家在浩云、南成两国声望一时无两。
南成乱起来的时候,浩云却是衬着这个时候,迅速恢复生机。
老皇帝走之前,千般交代一切从简,浩云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把那些人力物力,用到该用的地方。
国丧被减到十五天,方时初连轴转了十五天,而盛家,也悄无声息地从浩云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