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正在厨房忙呢,没想到小郡主突然过来,忙擦手去迎接。小郡主略略点点头,就往静室走。雪娘忙赶开打闹的孩子,吩咐婆子备茶。
静室除了小郡主,雪娘一向不让其它人进去,保持着整洁清爽,小郡主进去便舒舒服服找个地方挨着,等着雪娘布好茶。
雪娘泡好茶端到小郡主手上,笑笑说:“小郡主今天怎么有空来呢?”
小郡主点点头说:“想雪芦了,坐一会就走。姐姐可好?”
雪娘忙应:“好的,一切都好。”
小郡主喝口茶,淡淡地说:“姐姐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吧。”
雪娘一怔,不知如何接下这句话。她是小王爷的人,小郡主该是猜到。
便放下茶,跪一边说:“让小郡主难过了,都是雪娘的错。”
小郡主微微一笑说:“雪姐姐不必多想。随意聊聊。”
雪娘低头说:“全凭小郡主处置。”
小郡主看着她,不语。自小在王侯两府长大,也算见过各色人等,聪明如她,也不过一问,雪娘便全盘招认。
她从未防着自己的大师兄,亦未防着雪娘,雪芦是她放松的地方,雪娘是她的身边人。那么,还有多少身边人盯着她?
小郡主放下茶杯,一言不发,起身走出雪芦,上车,吩咐回侯府。
回府便找侯爷,侯爷正在书房看账呢,看她进来,刚想问,小郡主就轻轻绕到后面搂住侯爷伏在背上。侯爷不由得紧张,忙问:“怎么啦?”小郡主闷声说:“就是想爹爹了。“
侯爷爱怜地抚她秀发。总要长大,面对所有复杂的情况,不能护她一世如白纸,做爹爹的,到底是不忍的。
隔了一天,小郡主便恢复如常,跟着老师练琴读书,专注如前。世家女子,喜怒不外露,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存自我,不拖累身边的人。她小小年纪,就知道角力都是看耐力。
林胜那日在宫外等侯,他第一眼是望向小郡主,小脸平静,规规矩矩,看她神情林胜便一阵揪心。这丫头一贯爱笑爱闹,多大的事也没个规矩,这般正经模样,自是在她不得己的时候。
并无机会单独机会问她,林胜边策马护送王爷,心里设想种种,身份有别,只得寻机会再算。
小郡主在侯府一呆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提去王府。白天跟着老师练琴,晚上作画,几个哥哥怕她闷着,便说起冬至亮花灯,还有外地的戏班子在水榭上搭台表演,就在水边可看,可想去瞧瞧热闹?
小郡主确实极少有机会夜晚外出,看戏也大多请了上门唱堂会。侯爷担心安全,西郊遇剌最后几个山林匪徒只说是劫财,并未供出什么,但又断了线索。但见小郡主这几天都恹恹地,又一阵心疼,便答应了,吩付念奴寸步不离,多带了一队护卫。
冬至在侯府自是热热闹闹,全府上下,侯爷与小郡主,二爷三爷全家,吃过晚饭后,又一起说了些闲话。
小郡主在侯府团聚,白天已亲手做好几道小菜,请管家送往王府。王府亦回了几道小郡主爱吃的,往年她都是中午在王府陪王爷吃饭,今年她因为要进宫请安,便偷个懒,不往王府中去了,晚上要跟着哥哥们上街玩去。
冬至大过年,倒真是热闹。兴城最热闹的中央街道,挂满了花灯,还有各种小摊,卖些小玩意和小吃。有一家才老少出门的,也有年轻男女约会的,满街人潮汹涌。
小郡主难得有机会融入人群,高兴起来,宁家两个哥哥倒是紧张,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侯爷吩咐了不许吃外面的东西,她央求了一会,才让她买了点杏花酥,又随意买了些花灯,香囊和面具。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也不精致,比起她见惯的差远了,就是讨个开心呢。
她戴上老虎面具,提着花灯,又衬着今晚她穿的红色衣裙和黑貂皮斗篷,乌黑的长发,在热闹的大街上很是扎眼,迎面而过的路人无不侧目。
身边跟着念奴,一前一后还有两个哥哥,为她隔开人流,走到水榭边,已人流如织,小郡主挤在人群中,她身材娇小,看不见什么,宁家哥哥掏出一把银子,往后一抛,喊一句,后面掉银子啦。前面的人群便自动散开,小郡主乐不可支,忙上前站在石墩子上,这下,可看清了。
水榭上的戏台虽不宽阔,但极具民间特色,正演的戏目是武生打戏,水边一片叫好声。小郡主跟着叫了几下,便四处张望起来。一个红衣女孩戴着面具又总是过于亮眼,两个哥哥提高了警觉,幸好护卫也跟上来了,小郡主身后围了一圈人,让她在前面开开心心地看戏。
今晚过节,水榭便不许民间小船入水,水面都是表演的花船,小郡主站了一会,只风其中一条划到小郡主前面,船上的男子随即施展轻功上岸,众人一片惊呼,小郡主定睛一看,竟是小王爷。小王爷对宁家哥哥点点头,就拉起她再次跳上花船。
两个哥哥来不及拦住,只有念奴跟上了。小郡主未反应过来,便已落在船上,她不禁挣扎,小王爷朝念奴摆摆手,转头柔声对小郡主说:“这儿看才好呢!”
这时天空中砰的一声,燃起了烟花,花火绽开,在黑夜中无比绚丽,一朵又一朵,照得水榭两岸一片明亮,人们纷纷抬头惊呼。小郡主不禁也抬头仰望,忘了上船一事。小王爷绕到她身后,轻轻将她面具拿下。
烟花下一张俏脸,满眼开心,笑容灿烂。好久没见到烟火了,在船上看又是不同,天下星火闪闪,水上倒映出光亮的影子,仿如置身花镜,如此绚烂
小王爷在身后双臂轻轻环绕着她,拥在怀里,小郡主不肯,小王爷在她耳边嘘一声,说:“快看!”又连着放了几朵,水榭旁的人们发出更大声的欢呼声,小王爷轻轻地说:“棠棠,真的要拒绝大师兄吗?”
小郡主挣开怀抱,嘴一撅,点点头。小王爷微微一笑,柔声说:“不着急。”小郡主抬头,烟火下的大师兄,少了往日的威严感和凛人的气势,像个温良的大哥。
小郡主有些愣,这时另一条花船传来两位哥哥的呼叫声。小王爷拉她跳进花船时,两哥哥就吓到了,虽说是小王爷,但这郡主妹子可不能出任何事,马上跳上随后的花船追上来。
小郡主朝两位哥哥摆摆手,报个平安。转脸说:“谢谢大师兄,我要回去了。”
小王爷怜爱地刮下她的鼻子,说:“练功还是不能偷懒的,记得。”
小郡主点点头,船靠岸,小郡主忙下船,两哥哥直视小王爷,一言不发。
小王爷目送小郡主上岸。无论如何,他再次拥她在怀里,属于他的小丫头,从她五岁第一次让他抱着开始,她怎么还不明白,初见之欢的欢喜,抱在怀中的魔力,早已在他心里种下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