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中,萧昀听完玄青的消息沉默了很久,最后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周帷确实是真的中风了,只能躺在床上流口水,更别提与任何人联络。赵素兰被人押着,成日守在周周帷病床前替他擦屎擦尿,从未迈出过房门一步。就连睡觉,都是在周帷床脚下打地铺?”
玄青:“……确实是这样没错。侯府这几日陆陆续续请名医进府去给周帷看病,属下已经安排人假扮郎中进去看过。确实是中风,不是装的,更不是障眼法……就算他真的勾结肃王,从今以后只怕也有心无力。周帷这个人,算是彻底废了……
至于赵素兰,她之前还被周老夫人李氏打伤,脸上被抓破好几道口子。李氏和夫人将她关在柴房自生自灭,更别提请医问药。身上的伤到还好,脸上的伤口缺一少药久久不愈,看样子……是毁容了。”
萧昀一直都知道周帷没本事没家世成不了什么气候,对此没什么反应。
他负手站在窗边看着漫天落雪,若有所思道:“本王隐约记得,赵素兰曾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美称。多年以前,本王的几位皇兄还曾为她打过架,为她在秋猎时赌过命。”
“是。赵素兰颇有其姑母妖妃赵贵妃的手腕,凭着出身高贵、才学出众和一副好容貌,在一众勋贵子弟中游刃有余,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
“这样一个女子,应当最看重自己的容貌。”
“王爷英明。她被关在柴房时,曾苦苦哀求看守她的嬷嬷,愿意用全身的金银首饰求嬷嬷替她请个大夫。被放出来之后,只要找到机会,就以金银首饰相赠,只为求一瓶能治她脸上伤口的药。只不过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是夫人的人,管家又跟她有仇。赵素兰贴光金银首饰,也没人敢给她送药。”
“或许送药只是幌子,赵素兰真正要的,是找人替她往外送信。”
玄青还是摇头:“探子盯得很紧,确认赵素兰完全没有想要往外送信的心思。自从周帷出事后,她就一直被关在柴房。出了柴房,又被困在周帷病榻前。有探子每日十二个时辰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确实没看见她往外送信。”
萧昀微微蹙眉:“奇怪,按理说她应当已经被逼入绝境。连最在意的容貌都毁了,为何依旧还能按兵不动,不与肃王党羽与联络。”
玄青小心翼翼猜测:“有没有种可能,赵素兰这次回到京,真的只是受不了在肃王身边的日子,想回京享受荣华富贵?跟周帷一起密谋杀妻吃绝户,也单纯的只是因为侯府破落供不起她挥霍无度?”
萧昀:“……”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确实有这种可能性。
但……
那可是赵素兰啊。
百年世家赵氏最心高气傲的嫡女。
赵家风头最盛时,皇家公主都要避其锋芒。
这才短短五年,她怎么就沦落成这样了?
玄青斟酌片刻,又将赵素兰成日扯头发打架,如泼妇般撒泼打滚的事说给萧昀听:“周老夫人有意搓磨她,每顿只给一个粗粮馒头吃。昨日晚膳时周帷的另一个妾室王姨娘正好上门,故意打翻她的黑面馒头和咸菜疙瘩。赵素兰估计是饿急了,竟当场跟王姨娘打了一架。什么贱货、娼妇,不堪入耳的话她骂起来简直轻车熟路……”
萧昀眉头皱得更厉害:“你确定那是赵素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赵素兰当年出了名的清冷孤傲人淡如菊。
玄青的表情也很一言难尽:“属下真的很确定,如果王爷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
萧昀忍不住揉揉眉心:“赵太师老谋深算,肃王阴险狡诈,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继续盯紧赵素兰,留心她的每一个举动。她故意如此粗鄙,很有可能是障眼法。”
玄青弱弱道:“可是……她和肃王之子周鸿都快病死了,她同样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昀面无表情:“肃王心狠手辣,不缺这么一个儿子。赵素兰还年轻,以后也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为了达到目的,一个儿子算什么。周鸿也要盯紧,以防他们母子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完赵素兰的事挥退玄青,萧昀又接了几封密信。
其中一封是长乐的飞鸽传书。
长乐前两日回过一趟王府,与玄青一番对证,已经知晓谢妙仪打造谋杀全家的计划,也知晓她已经起了疑心处处提防着自己。
今日这封传书,只说了谢妙仪故意折腾周老夫人母子,折腾赵素兰,折腾周鸿的事。
据她个人猜测,用不了多久,只怕整个侯府会死得一个都不剩。
萧昀只给她回了一句话——
不遗余力助她。
周家人和赵素兰想谋杀谢妙仪吃谢家绝户,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要不是顾念到妙妙,他简直想下道旨意将周家满门抄斩。
信鸽刚放飞出去,高福屁颠屁颠跑进院子:“王爷,魏四姑娘在外求见。”
萧昀原本是不想见她的。
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眯了眯眼:“带她去偏厅。”
在萧昀面前,魏璃一向矫揉造作。
可这一次,她很敷衍地行了个礼,然后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谢承泽了。”
萧昀有那么点意外,却也没有很意外。
他淡淡看魏璃一眼,示意她接着说。
魏璃好像突然底气更足了,振振有词道:“所以,我要嫁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