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殊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余淮已经不见踪迹了,她想他应该是赶回去A市了。
揭开被子一角,瞄了一眼自己光洁白皙的身体果真身无片缕,林晏殊感觉自己昨晚像做了场梦。
想起昨晚自己跟余淮那场缠绵,她就感觉一阵羞耻跟懊悔。起身穿衣洗漱后她跟往常一样走进了一楼餐厅。
原本热闹喧嚣一楼餐厅里用餐的员工们见到她走进来的瞬间集体突然沉默。
就在林晏殊疑惑不解间,大家都在用一种默契的迷之微笑在对着自己频频行注目礼。
昨晚原本可以相安无事的,结果被李春华来了那一番大力拍门加怒吼之后,随着门上脑袋一个个冒出来查看,好像茶楼谁都知道了一件事:昨晚林经理的老公被林经理关在了门外,尔后在丈母娘的努力下,两人一夜春宵苦短。
林晏殊犀利的目光落在罪魁祸首——余淮身上。余淮却头也不抬像个没事人一样端坐在那里从容优雅的用早餐。
林晏殊以为余淮回去A城了,哪知道他本人还坐在这里。
或许是林晏殊看着余淮的目光太过热切,也或许是相处久了,余淮对她也有了某种程度上的自主感应。
余淮突然抬眸看着林晏殊:“怎么不多睡一会?我还想着一会儿给你端到房子里吃的。”
这话说的极其隐晦、暧昧、由不得让人浮想联翩。
余淮话音一落,用餐的一行人心里又是一片哗然羡慕:林经理跟她老公真恩爱!真幸福!
……
待周围静默如初后,林晏殊走过去打了早饭在余淮对面桌子上坐下冷冷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余淮俩食指捏起一片面包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优雅的咀嚼着,随即淡淡说道:“本来应该走的,但感觉很舍不得你,于是临时决定再留一天。”
餐厅的众人听了又面面相觑,尔后又是一阵掩面偷笑。
原本用餐的一行人就坐的集中,这下,颜面彻底扫地的林晏殊感觉她今天这早饭实在是没法吃干脆闪人了。
不多时,余淮也端了早饭上楼来了。他把三明治、煎蛋、牛奶都依次放到林晏殊面前的桌子上:“吃吧,厨房大叔煎的流心蛋,还不错!火候好像掌握的刚刚好!”
“余淮,我觉得我真的有必要跟你好好谈谈。”林晏殊看着余淮一副刀枪不入的淡定实在是忍不住了。
“可以,你想谈什么?”眸子里收起刚刚的淡定自若,余淮转瞬间就换上了一贯的内敛严肃。他看了眼拉过椅子长腿交叠就端坐到了林晏殊对面看着她。
“你昨晚上答应我的还记得吧?”林晏殊看着余淮问道。
“昨晚?那要看具体你指的是昨晚什么时候了?”余淮一本正经抬眸看着她。
“昨晚我们……那样……的时候,你说过了,就主动放过我的,忘了?”林晏殊感觉自己说这话时脸颊上瞬间发烧滚烫,但她忍着羞耻感说了出来。
“你明明知道那是醉话,做不得数的。”余淮垂眸深重的看着桌上娇艳的快要凋落的红色花瓣。然后用手指轻触了下,花瓣就立马落到了素雅的格子桌布上。
他拿起一片茶花花瓣轻嗅了下赞叹道:“茶花么?真香啊!”
“醉话?你昨晚喝酒了么?想耍赖?”林晏殊抬起明亮的眸子质问。
“我记得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一旦你开口答应嫁给我了,这辈子你想离开我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你需要我提醒你么?”余淮凝视着林晏殊眸子里都是严肃。
林晏殊垂下头去,眼里写满失望。
她就猜到余淮这次要耍赖。反正每次惹自己的是他,说空话然后反悔的还是他。
对身边这个男人,她已经词穷了。他总是有歪理邪说,她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不再看他,开始埋头专心吃早餐。
“等下吃完饭,手头有事就抓紧处理完,下午咱们去市区给爸爸取蛋糕,再顺便给爸妈买身衣服,天冷了。”余淮看着林晏殊突然说。
“呀,看我这记性!”林晏殊猛的怔了下,突然想起来今天是父亲林连生的生日。
作为女儿,一忙碌起来连自己生日都忘了,更别说还能记得爸爸林连生的生日了。可是作为女婿的余淮,这几年好像每次都记得会提前买礼物赶过来帮父亲庆祝。
难怪母亲和父亲还有哥嫂,全家几乎都对他念念不忘,积极维护!
一时间,愧疚跟感动两种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让林晏殊突然动了原谅他的念头。
她点点头:“好,今天事情不多,我一会儿过景区大楼巡店,然后我们早点去市区购物。”
余淮轻声说:“我今天不打算回A市,等下陪你一起去巡店,顺便一起看看旅游景点怎么样?”
“好啊。”林晏殊轻轻点了头算作同意,余淮看着乖亲的林晏殊唇角突然扬起一抹好看的浅笑。
林晏殊看着余淮的笑容感觉一片恍惚。
景区大楼。
林晏殊一走进二楼茶室,就看到了桌上放着一盆白色山茶花。
空无一人的茶室,它正静静绽放。窗口的风吹来,连同花眼前的空气里也有了淡淡的清香馥郁。
林晏殊情不自禁的就被吸引了过去。那洁白丰盈的花朵里,层层叠叠的花瓣温润无瑕,清雅、高贵。
嗅了下花香,心醉的林晏殊清晰的想起了阿奈书里对山茶花的描写,简直一模一样!
“你这个不懂养花的人,怎么每一盆山茶花都能养的这么好的?”余淮走进来看到林晏贞盯着那盆白色茶花看得入神,也一番打量。
“不是我养的。”林晏殊看着余淮也一脸问号。
“你们在说这个白茶花啊?这个白茶花的确不是我们林经理养的。”门外走廊里正在拖地的保洁阿姨听见了大声回应。
“茶花不太好活都能养的这么好,可见你们店里也有个养花高手,可能以后你还得向员工多学习。”余淮揶揄打趣林晏殊。
“呵呵!我们这儿的员工哪儿有闲情跟功夫弄那个?这茶花是之前在这里住店的那个姓唐的男客人特意留下的。”
“上次走时说是景区大楼收尾时开花卉展览结束后商家送的,他说自己外地,回去路远路上带着也不方便,怕茶花死了很可惜就送这儿来了。保洁阿姨边拖地边笑着解释。
话音刚落,余淮跟林晏殊的脸色同时都变了。
林晏殊一阵心惊。
她有阵子没过来景区了,提前并不知道唐泽留下了一盆白茶花给她。
自从在景区店里看到那盆茶花出来到两人离开景区大楼去城里市区,余淮一路上都沉默着,他冰冷俊逸的脸上尽是清冷。
林晏殊看着窗外眼神飘忽,一脸的心事。
将车开进商场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两人一前一后步行出来时天上忽然飘起了雪花。
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铺天盖地的从天上簌簌而降,或飞舞、或旋转、然后落在地上的泥污里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原本晦暗阴沉的天空因着大片雪花的出现,看起来浪漫又唯美。
远处穿着情侣装带着同款红围巾、手捧奶茶的小情侣打着透明的雨伞在雪地里依偎着拍照。
“茄子!”还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夫妻将中间包裹严实的孩子依偎在中间三个人对着镜头默契的微笑着伸出剪刀手……
那对情侣和一家三口彼此依偎拥抱,笑容在他们脸上漾起,清浅又明亮,眉宇间皆是藏不住的幸福,就像新婚时林晏殊和余淮在云南s弯看到的那对骑着自行车的情侣一样。
寒风骤起,又突然下雪,穿着薄款大衣的林晏殊刚走了几步就觉得寒风刺骨。
搓了搓脸,她感觉手指有种要冻僵了的感觉,鼻尖也冻的通红。
余淮的大长腿在前边遥遥领先,脚下步子生风,丝毫没有驻足等她的意思。
林晏殊加快了脚步,但很快余淮的身影就消失在街角转角处。
林晏殊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飘飘洒洒的雪花,随即用力拉了身上打底的针织衫衣领盖住鼻子快步向前边远处的商场走去。
刚到门口,她就看到余淮笔直的屹立在门口等她。
“给你。”看到她走过来,余淮看了她一眼随后递给她一杯已经插上软管冒着热气的红豆奶茶。
“左手给我!”说话间余淮将她冰凉僵硬的手拽过来握在手心里连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了大衣口袋。
林晏殊看着身边余淮俊逸冰冷的侧颜,啜着醇香温热的奶茶,心里一阵暖流划过。
喝完奶茶后两个人并肩走进了商场。
林晏殊径直去了男装区给林连生选衣服,看了一眼在远处女装区迈着长腿瞎晃悠的余淮,她也比划着偷偷给他买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
等走到女装区时,见余淮手上已经多了两个大大的纸袋。
“选好了吗?好了我就一起拿去付款。”余淮走过来看了眼林晏殊,随即从她手上要接过衣服,但林晏殊没有松手。
林晏殊说:“我自己来付就好了。”
“你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吗?”余淮听了林晏殊的话原本沉默内敛的神色瞬间暗沉,林晏殊看着余淮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惧怕于是缓缓松了手。
……
“把这个穿上,外面冷。”走到商场门口快出去时,刻意走在后边的余淮突然叫住林晏殊,他拿出了纸袋里的羽绒服。
那是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样式青春又时尚。
余淮很自然的蹲下身子给她拉好拉链,稍稍打量了下,他眸子里有了满意神色:“大小合适,第一次给女人买衣服,好像还不错!买了两件,另一件是黑色,给你跟妈一人一件。”说完他提起装着换下来的大衣迈步走在了前边。
“余淮,你走慢点!”林晏殊在后边慢慢走着,看着走在前边的余淮,她突然感觉心里温暖又感动。
世界上除了母亲李春华外,余淮还是第一个主动给她买衣服的人。
“怎么了?”余淮止步转身看着她眸子里都是疑惑。
“刚在男装区看到有件羽绒服蛮适合你的,我就买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要不要试试?”林晏殊很小声。
她原本是想跟余淮说,谢谢你待我这么好。可是她怕一说出来,等待她的又会是余淮的冷脸。
“你知道的,不管多冷我从来不穿臃肿的羽绒服的。”余淮看着晏殊。
“这样啊?”林晏殊站在原地一副沮丧的神情。
她感觉自己很失败!作为妻子,她连一件衣服都送不出去?自己丈夫的衣品喜好,她竟然至今不是很清楚!
目光落在妻子沮丧神情上,余淮一阵于心不忍改口:“不过——看在天冷的份儿上,我愿意穿上试试。”
“真的吗?”林晏殊脸上随即漾起清浅的笑容,她开始帮余淮穿羽绒服。
她个子实在不算太高,在一米八的余淮面前她显得矮小多了,她得踮着脚才能勉强够得到他的衣领。
像刻意配合她一样,余淮竟然突然主动弓低了身子。
看着林晏殊一副认真帮他整理衣领的样子,余淮的心已经彻底融化了。
“很——合身!”林晏殊看着俊逸英气的余淮忍不住想赞叹道“很帅”的,可是话一遛到她嘴边就说不出口。
林晏殊感觉身边日常中真的很少有人能把臃肿的羽绒服穿出清冷矜贵的感觉,但面前的余淮明显已经做到了。
……
林晏殊从街心蛋糕店取了蛋糕出来时,余淮开着车已经等在十字路口了。
斑马线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余淮坐在车里就静静看着心爱的女人在人群中一路迈着小跑步向自己奔过来。
那一刻,看着面前跑过来的女人,他心里涌起阵阵幸福的涟漪。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林晏殊像一个合格的妻子了。
晚上俩人一起带着礼物并肩出现在林家院门口时,林连生和李春华眼里满是欣喜。
餐桌上大舅子林晏清高兴喝多了,他红光满面的揽着余淮的肩膀说个不停:“余淮,哥感觉自己实在是对不起晏殊啊!为了我跟这个家,晏殊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你听哥说啊,晏殊她既然选择嫁给你了,不管她对你咋样,你可要保证一辈子对她好啊……!”
“放心吧!我会努力做到的!”余淮端起酒杯放低角度后跟林晏清碰了下杯。
“哥,高兴的日子,提过去那些事干什么呢?”林晏殊听了心里一阵发酸。
李春华抹了下眼泪心酸:“宴清他从小到大虽然人品是混混了点,但是他心软,其实道理什么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知道的。”
“以后——他会慢慢改好的!”
晏殊、余淮,你们也听见你哥的话了吧?以后只要你俩好好过日子,你哥也能少点愧疚,千万不要跟晏贞一样闹离婚。啊……。”
“妈,你放心!我们不会离婚的!”余淮目光落在林晏殊身上,林晏殊的眼眸已经微微湿润了。
端起林连生递来的酒杯,余淮仰起头一口闷了下去。
酒一入喉,辛辣刺激,余淮觉得那味道就像自己心里对林晏殊一直不曾中断的爱意:灼热、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