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梦泪眼婆娑,并没有回答,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警官见状,只好扭过头询问那男人道:“你们认识吗?她为什么打你?”。
男人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又见警官们都站在庄晓梦跟前,他也不敢就这样冲上去,便咬牙切齿地忍住心中的怒气,没好气地回道:“不认识!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丫头片子!”。
庄晓梦双手紧握,恨不得冲上再揍那男人几拳,然而一旁的警官却转身站在两人之中,一脸严肃地冲庄晓梦说道:“这位姑娘,你刚才打人可是犯法的!人家要是追究下来,你是要负责任的!你叫什么名字,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这时,走在庄晓梦身后的另一名警官一见前方气氛不对,这才赶忙上前来解释道:“哦,这位是里面那位死者洛阳的朋友。早些时候联系不上死者家属,死者手机内又只有她一个紧急联系人,所以先找到了她。这是怎么了?”。
听闻这儿,方才恶狠狠地想要报仇的男人顿时降下怒火,不耐烦地说道:“既然是洛阳的朋友,那就算了吧!可能是怪我没有及时接电话吧!”。
见那男人突然替庄晓梦说话,两名警官这才放松下来。然而,大厅内的警官还是将庄晓梦带到一旁好好教育了一番。而洛阳的父亲则在被称作“小李”的警官的带领,被带到了警队停尸间。
两人分别回到大厅时,庄晓梦这才看见那男人脸上略显疲惫之色,可自始自终她也没有在洛阳父亲的脸上看见半分的怜惜与悲伤之意。庄晓梦站在角落,手中不自觉握紧拳头,可经过方才那警官的教育,她这次终于不再冲动,而是在绝望之中准备转身离开。然而,那男人却突然叫住了她道:“那个......你等一下!”。
庄晓梦站住了脚步,却并未转身面对男人。男人见状,只好以试探的语气好声说道:“你就是洛阳口中那位亲密的朋友?叫......庄......晓梦是吧?洛阳这些赚的钱你肯定知道放在哪儿对不对?她的遗产应该由我这个父亲继承,还麻烦你把洛阳的遗产还给我才行。”。
听到这儿,庄晓梦突然冷笑一声,松开自己紧紧攥着的拳头,转过头用充满红血色的双眼盯着那男人,并嘲讽他道:“父亲?洛阳什么时候有过父亲?你也配?”。
男人听闻,瞬间不乐意道:“你这丫头!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非要上纲上线是不是?洛阳之前回家说她的钱都给了你,如今她死了,你也没有权利霸占她的财产!你要是不愿意拿出来也行,那我们就法庭上见,我会请律师来跟你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男人见自己的笑容并没有换回他想要的东西,顿时不再附上笑容,而是露出阴狠狡诈的面目开始警告庄晓梦。
可他不知道的是,庄晓梦是一个最不怕麻烦的人。只见,庄晓梦忽然收起笑容,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说道:“是嘛!那我恭候大驾!且不说洛阳的钱根本不在我这儿,就算在,我也一分都不会给你!她如今尸骨未寒,你连一滴泪都没有为她流过,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瓜分她的遗产!你真的太令人恶心了!”。
庄晓梦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男人立即打断她的话说道:“你懂什么!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指责我!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们一家子都是罪犯,你爸妈是诈骗犯,你哥是杀人犯,你妹妹还是个吸毒的妓女,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庄晓梦一口气哽在喉咙,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如何去反驳此时男人口中的这句话,只见那男子继续说道:“我呸!你也好意思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年多少人因为你父母破产被骗光家产,又有多少人在你父母的车祸中丧生!你们毒害了多少家庭,今天还要来迫害我的孩子!说不定,洛阳就是被你克死的!我没找你要赔偿就不错了,还敢来跟我说教!你等着吧!我会让你把洛阳的遗产一分不剩全吐出来!”。
面对洛阳父亲的辱骂,即便是平时能说会道的庄晓梦此时也说不出半句话来!等到洛阳父亲离去后,庄晓梦才终于站不住脚,靠在墙壁上原地坐下来。此时,看在一旁的李姓警官这才赶忙上前来扶住庄晓梦道:“唉,你又何必跟那种人置气!他这样的人我们也见多了,平时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等到孩子去世了最先想起的还是他们留下来的钱财,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父母!怪只怪老天爷不长眼,让你朋友生在了这样的人名下。”。
庄晓梦此时又哪敢再责怪任何一个人,洛阳的父亲说的没错,她确实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连累到庄炎,如今再加上一个洛阳。她又有什么脸面敢再多说半句!
从警队大厅出来,天空已经是明朗的一片。晨时的鸟鸣声及花草的芬芳迎面而来,可在如此美丽的朝阳之下,却有一个生命永久地留在了黑暗之中。她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察局,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还能做些什么?
如今,庄炎还被关在看守所内,颜巧巧因为截肢的缘故仍被留在医院内由警队照看,洛阳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剩突然消失无踪的林樾归。可林樾归又在哪儿呢......
庄晓梦走了一路,直到她再也走不动的时候才在路旁的花坛边上坐下来。望着这偌大又繁华的世界,庄晓梦只觉一切都变得黑暗起来。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一双脚站在了她的眼前。
庄晓梦缓缓抬起自己无神的双眼,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庞,就听闻头顶传来一个温柔又稚嫩的男子的声音:“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我还以为你多么神通广大,怎么能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听见那人的声音,庄晓梦抬起的脑袋顿时又低垂下去,并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这儿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只见那男子在庄晓梦身旁坐下后,继续说道:“听英姨说你在找我。早上看见新闻,就猜到你会来警察局。我下车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一个人走在马路上,我担......”。说到这儿,周若夷突然停顿下来,转而岔开话题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见庄晓梦始终无动于衷,周若夷只好站起身去搀扶庄晓梦。可就在此时,他忽然听闻庄晓梦柔弱的声线自下方缓缓飘上来,道:“周若夷,你和洛阳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对,你这么恨我,洛阳又不可能继续和你合作,所以你们应当没有什么联系才对。可是洛阳......”。
“庄晓梦!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洛阳死了就是死了!为了一个外人,你有必要这么伤心欲绝吗?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才能看看你身边的人,比起她们,我到底是哪里让你看不上了?”。看见弱不禁风的庄晓梦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在大街上游走了这么久,双眼无神,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脊柱一般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了似的,周若夷只觉胸中的酸楚顿时令他怒上心头,便忍不住冲庄晓梦吼道!
就在周若夷对着庄晓梦怒吼之际,突然庄晓梦朝着他的双腿直直扑了上来。周若夷冷不丁被庄晓梦突然的靠近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许久不敢动弹。直到他感觉双腿发酸,自己快要站不住时,这才忍不住低下头看着庄晓梦的头顶,并用手轻拍着庄晓梦的肩膀,说:“你,你好了没?我站不住了。你好了就赶紧起来,别吹凉了!”。
周若夷轻拍了庄晓梦许久仍未见她有什么反应,这才皱着眉头,双手扶住庄晓梦的双肩,蹲下身来。此时,他才发觉,庄晓梦哪里是靠着他休息,分明是晕厥了过去。在周若夷久唤庄晓梦未醒之际,于是,他赶忙将庄晓梦抱起,并把她送往了医院。
“不行!我不能害时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好不好?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时喻出事!”。还在睡梦中的庄晓梦迷迷糊糊间听见隔壁房子内,孟晴和庄鸣巍的争吵声!
“就算你把房子卖了也没用!这么大的亏空,我们根本补不上!砷湾那个工程是给上面建的,人家投入了几百亿,哪是我们这区区几个亿可以填的。”。庄鸣巍充满焦虑的声音透过墙壁传入庄晓梦的耳朵。
“那也不行!就算公司破产,我们去坐牢,我也不能害人!当初要不是时喻帮忙,我早就死了!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孟晴仍旧坚持反对着庄鸣巍的提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解决!如果不让林氏集团搅进来,这笔负债我们根本就承受不起!不然让她替我们做担保,时家是大家族,在金融行业最是说得上话。”。庄鸣巍见孟晴始终不同意自己的解决办法,只好改变思路。
而另一边,孟晴一直都沉默着没有回应。许久,庄晓梦才听闻孟晴说起:“你当初就不应该接这个案子,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陷阱。那个什么书记,上次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这次竟然点名让你去做,原来是为了塞一个工程师进来。那财务总监还跟他有关系,这次亏空肯定那个人在背后做了手脚!你就是不长记性,什么都想接,也不看什么人!”。
庄鸣巍则一脸不耐烦的口吻说道:“哎呀!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明早让晓梦去接时喻吧!她最喜欢晓梦,肯定毫不犹豫就跟着她来了。等她到了,你再好好跟她说说。”。
孟晴好似仍旧有些为难,大约过了近半刻钟才听见她再次说起:“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那个司机,你跟他打好招呼,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饶不了你们俩。时喻手上有近半林氏的股份,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林氏集团肯定会受到打击,到时候不仅你收购不了林氏,还可能连累到我们自己。”。
庄鸣巍见孟晴终于应下,整个人笑开了花儿似的,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知道,知道。一切听夫人的!对了,晓梦那儿你可什么也别说,我怕那孩子多心。”。
孟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还用你说。晓梦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她这辈子能够在我们的庇护下,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过完一生!”。
听到这儿,庄晓梦想起身冲出去叫住自己的父母,不让她们离开这栋房子。可她只觉自己全身都像是被符咒加身给控制住了一样,全身动弹不了,就连声音也发不出!只能任由不远处的父母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庄晓梦迷朦之中感觉耳旁有沙沙的声音在响动,她缓缓睁开眼,只见头顶挂着一瓶透明的液体。倒吊的药瓶里的液体正顺着一根透明的导管进入自己的身体。而在她的右手边上则坐着正威严以待,紧盯着电脑屏幕眉头紧蹙的林樾归。
庄晓梦想坐起身来,却感觉周身无力;她想叫出声来,却觉喉间干裂,任凭她怎么努力也说不出话来。好在,林樾归晃眼间余光察觉到庄晓梦放在床沿的手指动了动,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原本他以为庄晓梦像以往一样,只是手指微动有苏醒的迹象,所以并未太过在意;然而等到他看清庄晓梦真的醒过来后,这才赶紧放下手中的电脑,将自己的脑袋凑上前来,温柔关心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樾归一边关心着庄晓梦,一边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