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知道做这个手术有不小的风险，而且他早就问过医生了，手术成功的概率53%。
那就相当于上了手术台，活着下来的概率就只有一半。
他不敢赌。
“若你们姐妹俩都成家了，那就不一样。”顾山说，“到时候你们各自有家庭，有人会帮我照顾你们，我就算是没了，你们也不会过不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啊……”
老二两口子一去，明珠姐弟俩多遭罪啊！
若自己也去了，老太太又是个重男轻女的，指望她照顾这姐妹俩，那肯定是不实际的。
她不抢走这姐妹俩的东西就不错了！
他哪里还敢指望她来照顾她们！？
他心里担心什么、怕什么，顾珊珊都知道。
她坐在自家老爸对面，很认真地说：“爸，你心里是什么想的，我跟敏敏都知道。”
“你这段时间一直瞒着，不就是怕我们俩会担心会害怕么！？”
“但我们一点都不怕！我们也去问过医生了，你脑袋里的肿瘤会越长越大的，如果不做手术，你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与其这样每天提心吊胆，我们宁愿送你去做手术！医生也说了，他们一定会尽力将手术做好的！”
顾敏敏也说：“爸，你别怕我们俩照顾不了自己。我们不小了，明华才刚上小学都可以挖野菜卖钱给大姐买药。”
“我初中了，姐姐高中了，我们俩又从小帮着家里种地。地里很多活儿我们都会，不会的，我们就张嘴问一问就是！”
“总之你不用担心家里，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人家医生都说得很明确了，能尽早做手术，就尽早做。
拖一天，肿瘤就可能大一些。
下一次他晕倒，或许就不是在床上躺几天这么简单了。
她们姐妹俩轮流劝，但顾山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顾珊珊见他这样，都快急死了，“爸，你要是不去做手术，那我今年也不参加高考了！”
她这话一出，顾山就急了，“你说的什么话！还有半个月就高考了，你跟我说不考了！？
“你都不做手术，我参加高考做什么！？”顾珊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医生都说了，不做手术的后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不过是早死晚死而已！”
“你死了以后，家里的药材、香菇、瓜果蔬菜，不还是要我回来打理！？到时候，我就算是考上了大学，也没有时间去读。”
“既如此，我还不如一了百了，直接不去考，就直接跟着你去基地里干活，先熟悉一下我以后要做什么！”
敏敏也当即表态，“姐姐一个人干那么多活，肯定是干不过来的，我也不考高中了，我就跟着她下地。”
若是别家小姑娘说这些话，顾山肯定以为对方是在吓唬自己。
但自家这两个闺女是什么脾气，他是一清二楚的！
当初她们坚决要跟老太太分家，老太太一开始还以为她们是吓唬人的呢。
可最后呢！？
她们说一不二，直接就将队长、副队长请过来做见证了。
现在她们说不考高中、不考大学，肯定也不是闹着玩的。
顾山可听不得这个。
但他还是不大敢去冒险，“珊珊、敏敏，做手术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说医生说了会尽力，但他们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但凡有个意外，她们两个以后就只能靠自己活了。
他真的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就在这时候，春霞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两个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若你真的死在手术台上了，珊珊敏敏就交给我来照顾！”
她说到后头这一句时，人已经到了顾山床前。
一看到她，顾山就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能不来！？”春霞说，“你们村的人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打量你是故意让他们瞒着我，不告诉我咧！”
还真是。
顾山是故意让大家替自己保密的。
但他没想到，最后女儿没瞒住，春霞也知道了。
见他讪讪的不敢说话，春霞就看向珊珊、敏敏姐妹俩，“你们俩放心，我虽说不是你们亲妈，我也没跟你们长期生活过。”
“但我赵春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说了会照顾你们，我就不会让你们小小年纪就吃苦受罪。”
她们姐妹俩都是读书的料子，她肯定会让她们安安心心读完大学的。
读完大学以后，她们想工作就工作，想成家就成家！
就算是想回来村里种地，她也不会阻拦。
顾山知道她的好意，但他不乐意，“春霞，你带着你家孩子生活就已经够不容易的了……”
她老公死了以后，公婆虽说对她一直都很不错，但两个老人身子都不是很好。
春霞一个人挣钱，要四个人花。
而且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
她光是忙活自家的事儿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工夫管别人家的事儿啊！
“这就不用你管！”赵春霞说，“反正到时候你都死了，你做鬼都不得空，哪里还有心思管我们活人的事儿！？”
顾山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生气了。
当下他也不敢说什么。
顾珊珊见自己老爸挺怕赵春霞的，就拉了拉自家妹妹。
姐妹俩对视一眼，随即就跟赵春霞说：“春霞阿姨，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去写作业。”
“去吧！”面对顾山的时候，赵春霞是一肚子火的。
但面对两个丫头，她就柔和了不少。
等珊珊姐妹俩出去以后，她就没好气地瞪了顾山一眼，“你也不用斜着眼睛打量我，反正我该说的都说明白了。”
“你不做手术，那就直接等死。”
做手术的话，起码还有53%的机会可以活。
不做，那就是等着阎王爷来收！
她是一点也没说错的。
顾山仔细思考了好一会，最后说：“这是我家的事儿，其实你——”
“我不是管你啊，我是看不得两个孩子年纪小小就辍学在家。”赵春霞说，“我帮她们，又不是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