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翻身上马,掉转马头朝镇中酒楼而去。
酒楼门口,店小二正在洒扫,见他们二人回来一脸疑惑问道:
“二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酒楼中吗?”
沈临鹤摇摇头,与南荣婳牵马走近,笑着问道:
“有一事怎么都没想明白,于是特地回来请教一番。”
小二一脸惶恐连连摆手,他可是见过这二人的厉害的。
“二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的必定知无不言。”
沈临鹤笑道: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满秋为了便宜行事,会借用酒楼客人的身体,过几日再从身体中出来。可从塞岭镇出去的人从未提及过缺少几日记忆,他们自己不会奇怪吗?”
“而且,镇上的浓雾以及关于浓雾的传说,为何这么多年外界都不知情?”
小二挠了挠头,犹豫片刻后,叹了口气,“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我是听满秋提及,曾有一个云游的老道士将消除人记忆的术法教给满秋,如此一来,每当那些外地人要离开,满秋便会施术,施术之后,那些人便会不记得塞岭镇的浓雾和传说了,而在塞岭镇时的其他记忆也会变得模糊。”
消除活人的记忆?
南荣婳一听,忽而上前半步,问道:
“云游的老道士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这…”店小二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知晓,那老道士来时,只有满秋一人见到了。当时我们还觉得奇怪,满秋突然出现,问我们住店的老道士在哪间房,可根本没有什么老道士住店呐,后来满秋便一直说这是他的机缘,是有老神仙来帮他,帮塞岭镇。”
“老道士…”沈临鹤拧着眉,表情疑惑,“又是老道士…”
他转头望向南荣婳,“你还记不记得我娘曾经说过,见过一个老道士,那老道士赠了她符箓。”
南荣婳点点头,“记得。”
“哦对了!”店小二忽又想起什么来,赶忙说道,“满秋还说那老道士向他讨酒喝,他便从酒窖里拿了一坛酒给了老道士,我们听后还不以为意,以为鬼也会做梦!可没想到到酒窖里一看,果真少了一坛酒!”
爱喝酒的老道士…倒是越发与沈夫人的描述相符了。
南荣婳问道:
“满秋可还有说过别的?”
店小二又认真回想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道: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南荣婳掩住眸中的失望,颔首道:
“多谢。”
随后与沈临鹤骑马离开。
阳光下,一男一女的身影渐远。
店小二遥遥看了许久,感叹道:
“头一次见这般神仙人物。”
直到沈临鹤与南荣婳的身影消失不见,店小二正要重新拿起物什打扫,却猛地拍了下额头。
“对了!满秋好像说,那个老道士曾经叮嘱过,若是见到一个身负异能的女子千万告知她,莫要去…去…去哪来着?”
店小二苦恼的挠了挠头道:
“是叫…万什么坡吗…”
他踮着脚朝道路远处望去,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赶路人。
“满秋没有提这事,估计也是忘了。”
他挠了挠下巴,喃喃道: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或许不是这个姑娘…”
-
沈临鹤与南荣婳一路继续往西而去。
二人马不停蹄,半日便到了陇州。
陇州的府衙坐落在平民街巷的旁边,若非有人指路,二人根本不会相信眼前这座大门掉了漆的宅院便是堂堂陇州的州府。
二人翻身下马,沈临鹤上前与守门的士兵攀谈。
士兵见他拿出廖庭烨的引荐手书,目露惊讶之色,赶忙将两人恭恭敬敬地迎进了府衙。
“二位客人请随我来,毕长史正在明和堂中办公。”
沈临鹤与南荣婳跟着士兵往明和堂而去。
沈临鹤饶有兴致地观察四周,见不光府衙外看着寒酸,内里也好不到哪去。
好在还算干净整洁。
士兵见沈临鹤打量,恭敬说道:
“这府衙啊,自从廖司马上任以来,就从没有修葺过,廖司马说了,有那银钱还不如多买点军需或者给穷苦百姓添点冬衣!”
说话间,便到了明和堂外。
“什么?有百姓在万海坡失踪了?!”
沈临鹤和南荣婳还未进门便听到一个男子震怒的声音从明和堂内传出来。
“司马进京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任何人靠近万海坡!而且那万海坡看着就诡异,怎么,你的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随后,一个毫无底气的声音喏喏响起:
“我…我这不是想着给大家伙挣些外快,好买些酒肉,提高一下饭食水平嘛!”
“挣外快?”男子吃惊又疑惑的声音传出来,“你护送的不是百姓?!”
“咳…是一个别国的商队,那商队着急回国,想要横穿万海坡,给我们的报酬颇丰,于是我就…”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再听不到。
堂外,士兵朝沈临鹤和南荣婳尴尬地笑了笑,而后轻轻敲了敲明和堂的门。
一个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进来!”
士兵推门而入,行礼说道:
“长史,有二位客人求见,是司马引荐而来的!”
说完,便将那封引荐信递给了怒意未消的男子。
男子几句话看完,赶忙道:
“快请客人进来!”
说完,他起身从主座上站起,亲自相迎。
沈临鹤与南荣婳迈入明和堂的一瞬,堂中的两人见到他们的长相明显一怔,视线在他们身上逡巡。
而沈临鹤也在打量堂中俩人。
其中站在堂中央的男子年纪大一些,约莫三十来岁,面色白净蓄着短须,穿着朴素但整洁。
另一人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缚袖的深蓝色劲装,但看上去身材结实精悍。
那三十来岁的男子上前几步拱了拱手道:
“二位远道从京城而来,既是司马的朋友,那便是我们府衙的贵客,我乃陇州长史毕章玉,二位在陇州的这段时日有什么事情可直接来寻我。”
沈临鹤也有礼有节地拱手道:
“我的祖辈和父辈均与廖司马熟识,原本我就计划来陇州,没想到临行前恰好见到廖司马,便麻烦他写了封引荐信。毕长史公务繁忙,是我们多有叨扰了!”
说完,沈临鹤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毕章玉。
毕章玉一脸疑惑的接过,展开信来看,可没读两句便拧紧了眉。
士兵和另一个年轻男子见状知他们应有要紧事,于是行了礼便要退出明和堂。
可没想到毕章玉沉声喊道:
“蔺宜,你留下。”
那名名叫蔺宜的年轻男子一愣,脚步一顿,留在了明和堂。
士兵见状,小心翼翼地出去,带上了门。
堂内,毕章玉的目光落在廖庭烨写的第二封信上,面色肃然。
片刻后,他抬起眸子望向沈临鹤和南荣婳,沉声道:
“你们,要入万海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