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国公带着南荣婳的一缕魂沿着傅诏所说的方向向前飘去。
而一路看到的景象也与傅诏描述的完全相同。
一直飘到了湖对面已经损坏了大半的殿宇,二人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一个生魂。
‘奇怪,明明感觉到这里有魂魄的气息。’沈老国公纳闷道。
南荣婳不语,借着沈老国公的双眼观察四周。
傅诏说过,雷电落下之后,紫华似乎很是震惊,与国师去了大殿后方,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想来该是有暗道,但如今大殿后方也已破损,无法再找到机关所在。
抬头看去,大殿的顶部也破了一个大洞,从洞口望出去,如黑色幕布一样的夜空中星星点缀其间。
南荣婳若有所思,一路行来,皇宫好多地方都被雷击到,但极泉宫是受损最严重的。
说明天罚已然发现了此处便是国师的藏身地,但极泉宫中各处都有破损,看来天罚也并未找到极泉宫的中心所在,而极泉宫的中心应当就是困住那些生魂的地方了。
‘此处应当不是正殿。’南荣婳沉声道。
可是,邓籍当时将碗放到了一个白色的台子上,那碗既然凭空有了血色,说明他所在的地方阴气极重,那处应当是真正的正殿。
可此处明明与邓籍的描述一模一样,却为何单单没有阴气?
‘莫非…有另外一个地方与此处一模一样?’南荣婳思索道。
沈老国公语气疑惑,‘可这个大殿高几十尺,占地也极广,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跟此处一样大的殿宇啊?’
南荣婳沉吟片刻,‘肯定哪里有问题,既然邓籍去的才是真正的正殿,那我们便按照他的说法,从头走一遍。’
二人回到极泉宫门口,南荣婳回想着邓籍的描述。
他在宫门口时便被蒙住了双眼,只能按照感觉来描述,但是现实和感觉必定会有差距。
南荣婳不再去看沈老国公所目视的一切,而是慢慢睁开她自己的双眼,她的眼前依旧是皇宫高高的外墙,而她的那缕魂依然附在沈老国公的魂魄上。
‘老国公,我现在看不到你所看到的,就像被蒙住了双眼,你按照我说的走。’
心神中传来沈老国公的答复,‘好。’
‘出发吧…'
沈老国公听着南荣婳的描述,先是经过了那片广阔的平台,到了几层台阶之前,上了台阶便是花园小径。
‘咦?’沈老国公发出疑惑的声音。
南荣婳问道:‘怎么了?’
‘这样的花园我倒是从未见过,既有矮小的花草也有高大的灌木,花园中小径交错,但因为有灌木的遮挡,有的路除非转弯过去,否则从这边是看不到的,倒有些像…迷宫?’
沈老国公活了这一辈子,历经种种,见过的奇异事自是比邓籍和傅诏要多。
当年行军打仗之时,也见过不少次根据当地地形人为造出的迷宫,均是用来迷惑对方军队的。
于是沈老国公这么一说,南荣婳忽地想到哪里不对。
邓籍和傅诏均经过了此处,但二人走的路却不一定一样!
‘老国公,你按照邓籍所走的路走。’
南荣婳声音平静,让沈老国公也镇静下来。
‘女娃娃你说,我听你的。‘
南荣婳慢慢回忆当时邓籍所说,一点点重复给沈老国公:
’向前,第三个岔口向右…再在第一个岔口向左…经过两个岔口后向右前方…两步后右边的石围栏应该缺了个口。’
沈老国公点点头,‘没错。’
‘继续向前,第一个岔口向左,五步之后向右后方转…'
就这样,南荣婳一边描述,沈老国公一边沿着花园小路走,不知走了多久,沈老国公眼前出现一个十几尺见方的平台,而再往前便是湖了。
从这里望过去,湖的对面便是他们方才去过的殿宇。
‘这倒与傅诏描述的也没什么不同…'南荣婳再次闭上她自己的双眼,用沈老国公的眼睛望向四周。
平台两边也被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遮挡,人站在这里只能看到湖的对面。
而岸边停着一艘小小的木船。
一切都与邓籍和傅诏所描述的一样。
待二人上了船,南荣婳却一蹙眉,忽地说道:
’不对,这不是傅诏坐的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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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知意楼,衣香鬓影、灯火通明。
而知意楼昏暗的后门处有一个隐蔽的楼梯,来旺背着一名老者沿着楼梯朝三楼走去。
待进了其中一个房间,来旺将老者稳稳地放到椅子上。
房间内燃了不少烛火,将整个房间照的明亮。
沈临鹤几人一眼便看到了椅子上的老者缺失了一双腿,而且眼睛用一块黑布条绑着。
这位老人便是沈临鹤的人送来的,说很可能是当年改造极泉宫的老匠人之一。
沈临鹤的人寻到老人的第一时间已经把老人的情况飞鸽传书给他,信里讲的清清楚楚。
老人没了双眼,没了双腿,整个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疯癫,疯癫起来什么都往嘴里塞,清醒的时候满大街吹嘘自己给前朝的老皇帝垒过砖头,不过左邻右舍都只以为他是个疯子,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
但幸好有这吹嘘的话,沈临鹤的人听说之后顺着线索才找到了他。
老人用鼻子嗅了嗅,“好香的茶哇,这应该是北江春!”
沈临鹤几人对视一眼,老人这一句话基本可以肯定他便是当年的老匠人了。
因着北江春这茶可不是寻常的茶,是十几年以前专供给皇室的茶。
老人既能认出这是北江春,至少可以说明他以前定是为皇室工作的人。
沈临鹤亲自倒了杯茶递到老人的手中,老人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深深叹了口气道:
“终于等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