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花好月圆之夜,却因二皇子的死给后宫染上一层浓浓的阴影。
庄和太妃身子不适并未参加今晚的宴会,从小养大的孩子,如今却突然没了,老人家一时承受不住如此沉疴的打击。
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二皇子的尸身被抬去了雨花阁,傅茜妤也陪着皇帝回了紫宸宫,不多时,朱羽进来禀报,说已经查出了眉目。
因为中途送膳的宫女差点崴了脚,便将吃食放在了地上,再有尚食局的姑姑也曾叮嘱,她手里那份是要端给皇贵妃的。
如此细想,这背后之人压根不是想害二皇子,分明是冲着傅茜妤来的,只因两个宫女阴差阳错拿错了托盘。
二皇子这才误中副车丢了性命。
傅茜妤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赵元承读懂她眼里的害怕,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朕在这。”
说着又命朱羽将三皇子和四皇子一同抱来紫宸宫早亲自看护。
傅茜妤心里沉甸甸的,问赵元承打算怎么处置禧妃和莲婕妤。
赵元承肃着脸说:“晚宴都是她们俩负责的,这么正大光明地出手,实在太蠢了些,必然不是她们干的。”
如此,傅茜妤不由松了口气。
耳边又听赵元承沉声道:“可即便不是她们做的,她们也难辞其咎,就先将她们关着,等事情了解了再说也不迟。”
“那这件事,皇上可要彻查?”
“朕虽不喜欢二皇子,但毕竟是朕的骨肉,如今好端端地被人毒死了,实在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后宫这池浑水,是该好好清理了。”
赵元承登基至今,早已不是从前那个需要看大臣眼色行事的皇帝。
他亦是有了自己的势力,原本还顾念着后宫情意,但如今瞧着,也是没必要了。
晚宴散后,各人回到各自住处。
婉昭仪脚步慌乱,跨门槛时还差点被绊倒,松萝将她稳稳搀扶住进了屋后,便屏退了屋内其他伺候的宫人。
瞧着主子魂不守舍的样子,松萝担忧道:“娘娘,您可不能这样,万一被人瞧出来可怎么好?”
婉昭仪浑身都在抖,二皇子那惨死的模样时时刻刻都在她眼前浮现,怎么也驱散不掉。
“怎么办?皇上,皇上不会查到咱们吧?蔡姑姑会不会把我给供出来?”
松萝屈膝在婉昭仪脚边,安抚道:“不会的,蔡姑姑若是把您给招供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她为了活命,只能咬紧嘴巴!”
“是啊,这件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再说还有禧妃和莲婕妤呢。”
婉昭仪目光空洞,逐渐平复下来,松萝转身倒了杯温水来,才要伺候主子喝下,就听得外头一阵敲门声。
吓得婉昭仪手里的杯子登时就落在了地上,惊恐地望向门口:“谁?”
门外有人应话:“娘娘,卫美人担心您,想过来给您请安。”
“本宫不想见她,让她滚。”
“是。”
听闻婉昭仪不见自己,卫美人也没说什么,朝着门口屈膝行了一礼,便转身回了自己住处。
丹蕊唏嘘道:“奴婢怎么瞧着婉昭仪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今晚的事情,不会是她做的吧?”
“若真是她做的,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丹蕊不解:“就算是为了争夺皇位,可二皇子早就没了继承大统的可能,好端端地她为何要下此毒手?不应该是毒死皇贵妃,或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卫美人立刻驻住了脚步,目光沉沉地盯着丹蕊。
丹蕊被她的眼神盯着害怕,结结巴巴道:“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
“或许你说得对,婉昭仪不是想毒死二皇子,她想害死的根本就是皇贵妃!”
初秋的夜晚,有几缕夜风吹过,丹蕊浑身一抖,惊恐道:“还真是她?”
似又想起什么事,丹蕊贴近了主子,小声道:“还有一件事,奴婢尚未禀报。”
“什么?”
“咱们回宫后的第二日,奴婢去给御药房给您拿药,无意中听见秦太医和身边的药僮说话,说宫中负责接生的刘婆子在婉昭仪生产时当天回家的路上,竟遇到了劫匪,差点丢了性命,幸好被秦太医给撞见了,治了好几天才把人给救了回来,可奇怪的是,既是劫匪,刘婆子身上的财物却如数尽在,仿佛那人就是为了取她性命而来。”
卫美人眯了眯眼睛:“当真?”
“奴婢亲耳听到的,绝不会有错。”丹蕊静静道:“主子,您就不觉得奇怪吗?刘婆子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得罪什么人,就算那人真是为了钱财而来,可事后为何不拿走她身上的财物?奴婢以为,劫匪不过是幌子,更像是杀人灭口。”
卫美人闻言目光慢慢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寝殿,幽幽道:“若不是刘婆子知道了婉昭仪不可告人的秘密,又岂会被杀人灭口?”
“刘婆子此刻在哪?”
“听讲她好像已经痊愈了,应该是在自己家里吧。”
“回头吩咐一声,叫人务必看着刘婆子,或许她是绊倒婉昭仪的重要人物。”
丹蕊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
当晚,尚食局上下所有的宫人皆被押进了暴室。
蔡姑姑首当其冲,无论暴室里的人怎么严刑逼供,她都说不知道。
再问其他人皆异口同声也是是同样说辞。
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傅茜妤以皇贵妃之尊吩咐尚宫局的人,在事情尚未查清前,不许苛待芷麟宫和景阳宫的用度。
再有皇上也交代过,故而尚宫局的人十分小心,不敢有半点怠慢。
三日后,二皇子的梓官被送去皇陵,二公主在太医的精心救治下也逐渐康复。
可颜雪殿的柔嫔整日以泪洗面,身子日渐越下,更是一病不起。
太医赶来救治时,竟诊断出柔嫔有了两月有余的身孕,这样的事也算是给沉寂许久的后宫添了一抹欢喜。
待确定柔嫔肚子里胎儿无恙,太医便喜滋滋地去了紫宸宫报喜。
太医一走,榻上毫无生气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抬眼见绿珠颤颤巍巍站在一旁,冷幽幽地质问:“我一直都在喝避子药,怎么会突然有孩子?绿珠,你是唯一知道我在喝避子药的人,难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听见主子不带任何感情地发问,绿珠腿上没撑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泣道:“娘娘您打死奴婢吧,是奴婢换了您的汤药!”
话音刚落,绿珠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瘫倒在地,耳边虽是嗡嗡作响,但柔嫔那痛不欲生的话还是落在她耳中。
“你是我最信得过人,你怎么能背叛我!”
说着,柔嫔便攥紧拳头,用力地捶打腹部,嘴里恨恨道:“他是野种!他是野种!”
那样雪亮的恨色更是吓坏了绿珠,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忙上前拦住主子惊恐道:“娘娘,您不要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