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于书记问项海澜:“小项,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准备怎么办?”
项海澜瞪圆了眼睛,惊讶道:“不是学校出面吗?”你都来了,为什么要问我怎么办?
“该聪明时,你怎么变笨了?”老书记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在办案件,公安正当管辖,要是抓着由头不放人,我出面作保也不一定能成功。”
老于眼神往刘露那扫了扫,这人虽然撒谎被戳破,但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金熠没干过,想捞人难。
小项被点醒,现在不比五十年后知识分子地位高,被骂了那么多年,老于面子未必好使。
意思是让她打头阵呗,这个好办,“那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好主意,那我也这么办。”老于拍手叫好。
“您不为人师表啦?”小项彻底服了这个小老头。
老方在旁边笑出声,“市里经费紧张,原本不打算给学校配车的,你猜这辆车是怎么来的?”
“于书记一哭二闹三上吊来的?”
“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
项海澜:“……”
她家老项混不吝,那是因为他没文化,野生野长,这年头怎么有文化的人也这么混?嘿嘿,她喜欢。
有了一顿煎饼卷大葱之谊,小项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更放得开,越俎代庖给副驾驶一直低着头的刘露开条件,“你要不要反水?反水的话,学校可以既往不咎,要是还继续坚持诬陷金熠,你的学籍就保不住了。”
老于哼了一声,“都走到这一步了,她要是不硬着头皮诬陷到底,损失更大,或者说背后的人给她开出的条件更高,远比一个大学生身份高。”
老书记没说错,刘露心理素质虽然不咋地,但心确实够硬,跟哑巴似的,一声不吱。
那就没办法了,一会儿也不用给你留面子了。
奉贤枫林镇派出所位于镇里的主街上,一水的白墙灰瓦老建筑,派出所被镇卫生院和供销社夹在中间,门前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戏台都搭好了,开演。
项海澜把老书记没吃完的大葱要了两根,往眼上抹,辣出两滴泪,拽着刘露就下车了,把她拖到派出所门前。
“叔叔,嬢嬢,伯伯,婆婆们,你们给评评理,这个恶毒的女人来派出所报案,说我干哥哥在教室里侵犯她,被戳穿了还死不承认,脖子上的伤是自己掐的,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不信你们都来看看。”
一路上刘露本来都想好了应对之法,没想到项海澜不按牌理出牌,她哭是哭了,大葱熏的,闹正在闹,但她不上吊,她当众扒她衣服。
动作特别灵活,不知道哪来的刀片,刘露上衣扣子很快不保,露出里面的单衣,再扒下去就要露肉了。
刘露光顾着护衣服,哪还有精力给自己辩护。
项海澜怎么知道她身上有没有痕迹,要的是先声夺人,把人吸引来看热闹再说,来的人越多越好。
老于和老方都看傻了,古有衙门口击鼓鸣冤,今有小项派出所前扒人衣服。
都是为了壮声势,效果超好,不到一分钟,围观的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
项海澜对老于使眼色,下车前塞给你的绳子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吗?赶紧上吊啊。
一哭二闹闹三上吊,咱们得分工合作。
老于瞅了老方一眼,“你上?”
老方一点不知道敬老,“您是领导,您上。”
上就上,闹一场,把他一直郁结在心的闷气消消。
老于踏上派出所的台阶,把绳子甩上门梁,踩上一旁被人砸毁的踏马石,伸脖子前不忘控诉,“我们大学停课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复课,就遭人陷害,往我们最优秀的学生身上泼脏水,想污蔑我们学校的名誉。遥想我这十年来的遭遇,不免悲从中来,世道艰难,宵小当道,穿制服的更是无能。当校领导不能为学生做主,活着确实没意思,各位等我死后,一定要为我的学生主持公道。老夫先走一步。”
说完他毫不拖泥带水,把下巴往绳子上一放,腿一蹬,很快伸出了大绿舌头。
大葱染的…………
小项一点不担心老书记的安危,人家学医的,知道挂哪不伤锁骨。
吃瓜群众不知道啊,人群爆发出震天惊呼,“啊!”
有三个年轻人跑了出来,一把拖住老于的腿,把他从房梁上解救下来。
老于又不像老方是搞中文的,语言组织能力一般,不伦不类的临别一言,倒是打动了在场群众的心。
作为历史悠久的古镇,枫林镇的书香世家这些年也遭了老罪了,最懂老于的灰心失望。
见大家面露同情,小项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容不得刘露插话,义愤填膺,口齿伶俐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大家给评评理,就这个撒谎成性的女人说的话,谁能信?我不信派出所,我只信大家,让金熠出来,跟这个女人当面对质,大家来断案。”
“把人放出来!放人!”气氛到这了,人群又爆发出震天吼,派出所的牌子都快被震掉了。
所里一开始有人出来让老于进去谈,老于装昏迷,听不见。
吃瓜的人群真情实感上,更生气了,继续喊放人。
项海澜能听到里面的大声争吵,最后某一方胜利,金熠被带了出来。
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金小狗,项海澜心里的邪火直冲天灵盖。
怪不得这家伙没被出具认罪书,金小狗提前预判,把这条路给堵死了。
他的两个手腕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十只狗爪子的指肚血肉模糊,摁手印都找不到指纹。
笨狗,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