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最着名的望海楼，今晚格外热闹。英国驻上海领事馆为了庆祝新任领事上任，特意在这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上海滩的权贵名流几乎都来了。
沈若兰挽着程远山的手，缓步走进大厅。她穿着一袭宝蓝色旗袍，颈间的珍珠项链在水晶灯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程先生，程夫人。\"领事夫人迎上来，\"你们可算来了。\"
程远山彬彬有礼地点头：\"让夫人久等了。\"
\"哪里。\"领事夫人笑道，\"倒是你们银行的事，我听说了。恭喜啊。\"
沈若兰微笑：\"多谢夫人关心。\"
正说着，又一个重要人物出现了。是新上任的领事史密斯。
\"程先生。\"史密斯用流利的中文说，\"久仰大名。\"
程远山用英文回应：\"史密斯先生过奖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史密斯突然压低声音：\"程先生，我听说了一些事......\"
\"什么事？\"
\"关于宋家的。\"史密斯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上海滩的格局要变了。\"
程远山不动声色：\"史密斯先生消息很灵通。\"
\"这是我的工作。\"史密斯笑道，\"不过......\"
话没说完，一阵骚动传来。是宋玉芙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自从宋家的事情传开后，这还是宋玉芙第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
\"玉芙小姐。\"领事夫人连忙迎上去，\"快请进。\"
宋玉芙强颜欢笑：\"夫人客气了。\"
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旗袍，看起来比往日清瘦了许多。但举手投足间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优雅。
\"来，我给你介绍。\"领事夫人挽着宋玉芙的手，\"这位是新任领事史密斯先生。\"
宋玉芙微微欠身：\"史密斯先生。\"
\"久仰大名。\"史密斯说，\"宋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正说着，汇丰银行的总经理布朗也来了。看到宋玉芙，他明显愣了一下。
\"布朗先生。\"史密斯招呼道，\"来得正好。\"
布朗勉强笑笑：\"是啊，来得正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所有人都知道，就是汇丰银行带头收回宋家的贷款，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诸位。\"领事夫人适时开口，\"晚宴要开始了。请入座吧。\"
晚宴的座位安排很有意思。程远山和沈若兰被安排在主桌，而宋玉芙则坐在侧桌。这个安排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程先生。\"史密斯举杯，\"听说你们银行下周就要正式开业了？\"
程远山点头：\"是的。到时候还请史密斯先生赏光。\"
\"一定一定。\"史密斯说，\"我很期待看到一家真正的中资银行在上海站稳脚跟。\"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的客人来了。是钱家的大少爷钱明远。
\"抱歉来晚了。\"钱明远向领事夫人道歉，\"路上耽误了。\"
领事夫人连忙让人添座：\"快请坐。\"
钱明远的目光在程远山和宋玉芙身上扫过，然后若无其事地入座。
\"钱先生。\"布朗突然开口，\"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钱明远笑了笑：\"布朗先生这话说得。难得史密斯先生上任，我怎么能不来捧场？\"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骚动。是柯林斯来了。
\"柯林斯先生。\"史密斯起身相迎，\"没想到你也来了。\"
柯林斯面带微笑：\"怎么，我不该来吗？\"
\"当然不是。\"史密斯说，\"只是听说你最近在忙着处理英国那边的事......\"
\"英国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柯林斯说，\"倒是上海这边，似乎更有意思。\"
说着，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在座的各位。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匆匆走到德利銮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德利銮的脸色微变，立刻走到程远山身边：\"老爷，出事了。\"
程远山微微侧身：\"怎么了？\"
\"刚收到消息......\"德利銮压低声音，\"英国那边......\"
程远山的眉头微皱：\"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小时前。\"德利銮说，\"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说是......\"
话没说完，又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汇丰银行在伦敦的总部，突然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
\"什么决定？\"布朗也收到了消息，脸色大变。
\"总部决定......\"他的助手说，\"撤换亚洲区的负责人。\"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宴会厅里炸开了。
\"这......\"不少人面面相觑。
程远山看了看沈若兰，沈若兰微微点头。
\"诸位。\"程远山突然站起来，\"我有个提议。\"
所有人都看着他。
\"既然今天是史密斯先生上任的庆祝宴会。\"程远山说，\"不如我们......\"
话没说完，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是宋明德匆匆赶来了。
\"大姐。\"宋明德走到宋玉芙身边，\"父亲......\"
宋玉芙脸色一变：\"父亲怎么了？\"
\"父亲醒了。\"宋明德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要见程远山。\"宋明德说，\"现在就要见。\"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要知道，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宋老爷子就一直卧病在床，谁也不见。
\"程先生。\"史密斯开口，\"看来你有要事要处理？\"
程远山站起来：\"抱歉，失陪了。\"
\"我和你一起去。\"沈若兰也站起来。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柯林斯突然说：\"程先生，等等。\"
程远山回头：\"柯林斯先生还有事？\"
\"有件事，我想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柯林斯说。
所有人都看着他。
\"其实......\"柯林斯说，\"这次汇丰银行总部的决定，和我们家族有关。\"
这话一出，布朗的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意思？\"史密斯问。
\"很简单。\"柯林斯说，\"我们家族决定，从现在开始，全面支持程远山先生的银行。\"
这个消息比刚才的消息更让人震惊。要知道，柯林斯家族在英国金融界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显赫。
\"柯林斯先生。\"布朗强自镇定，\"这个决定是不是太突然了？\"
柯林斯笑了笑：\"一点也不突然。实际上，这个决定我们已经考虑很久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柯林斯说，\"而现在，这个时机到了。\"
说完，他看了看程远山：\"程先生，你觉得呢？\"
程远山微微一笑：\"柯林斯先生说得对。时机确实到了。\"
就在这时，宋玉芙突然站起来：\"程远山，我问你一句话。\"
所有人都看向她。
\"你说。\"程远山道。
\"这一切......\"宋玉芙咬着嘴唇，\"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程远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沈若兰。
沈若兰轻声说：\"玉芙姐，有些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沈若兰说，\"你父亲可能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她看了看在座的众人，\"一些你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宋玉芙愣住了：\"你是说......\"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老爷子吧。\"程远山说，\"他应该等不及了。\"
正要离开，布朗突然开口：\"等等！\"
所有人又看向他。
\"程先生。\"布朗站起来，\"既然柯林斯先生已经说了，那我也不妨说个明白。\"
\"布朗先生请说。\"程远山道。
\"其实......\"布朗深吸一口气，\"汇丰银行总部这次的决定，不只是撤换亚洲区负责人这么简单。\"
\"哦？\"史密斯来了兴趣，\"还有什么？\"
\"还有......\"布朗看了看程远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决定。\"
\"什么决定？\"
\"总部决定......\"布朗咬咬牙，\"从今天开始，停止所有针对中资银行的限制政策。\"
这话一出，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好！\"史密斯突然鼓掌，\"这才是我们想看到的。公平竞争，这才是商业的本质。\"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公平竞争。这是形势所迫。
\"程先生。\"史密斯举起酒杯，\"恭喜你。\"
程远山也举杯：\"史密斯先生客气了。\"
就在这时，德利銮又走过来：\"老爷，宋老爷子那边......\"
\"我知道了。\"程远山放下酒杯，\"诸位，失陪了。\"
看着程远山一行人离开，史密斯若有所思：\"看来，今晚过后，上海滩的格局要彻底改变了。\"
柯林斯笑了笑：\"不只是上海滩。整个远东的金融格局，都要改变了。\"
马车上，程远山看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沈若兰问。
\"在想宋老爷子突然要见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程远山说。
沈若兰沉默了一会：\"你觉得，他会说那件事吗？\"
\"应该会。\"程远山说，\"不然他不会选在今天。\"
\"那......\"沈若兰看了看宋玉芙，\"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程远山摇摇头：\"这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马车缓缓驶入宋府。此时的宋府，已经不复往日的繁华。但在月光下，那些斑驳的墙壁和古旧的房檐，反而多了几分沧桑的韵味。
\"大小姐。\"李管家迎上来，\"老爷在书房等着。\"
宋玉芙点点头，看了看程远山和沈若兰：\"你们......\"
\"一起去吧。\"程远山说，\"既然老爷子要见我们，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三人走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