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流逝，转眼间来到了十一月底。
这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顾昭昭坐在学校的大巴车上，心情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么紧张。
出发前两个小时，顾昭昭还懒洋洋地窝在莫城的怀抱，像只小猫一样，把脸深深地埋进他那件温暖的黑色大衣里，嘴里还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表示自己非常紧张。
而莫城则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地安慰道：“我们已经练习得够多了，你肯定能行的！别担心，只要保持平常的心态，发挥出自己的实力就行了。相信我，昭昭，你真的很棒！”
虽然之前说好等演出结束后再见面，但莫城还是在她上车前匆匆赶回来送她。
原本专注于准备比赛和音乐会的两人，按常理来说，这个星期应该会过得很快。
然而，由于顾昭昭总是利用闲暇时间频繁地给莫城发送消息，再加上他们深夜偶尔还会通电话甚至视频聊天，使得顾昭昭越发思念起屏幕另一边的莫城来。
眼下好不容易抱到了真实的，有血有肉的莫城，原本老老实实抱着莫城后背的手，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莫城顿了一下，好脾气地把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拿到身前，“不管什么名次，你都是我心里的第一名了。”
顾昭昭这才把脸拿了出来，忍不住地笑了，“又不是你颁奖，怎么跟哄小孩一样。”
莫城闻声跟着一起笑，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翘起一角的衬衣领，温柔地说道：“比赛完打车来音乐会时，记得给我发出租车的车牌号，到了也跟我说。书包拿好，不要像上次一样被偷了。被陌生人搭讪不要理，去人多的地方。”
“好！”
听着莫城的嘱咐，顾昭昭笑得见牙不见眼，她用力地点点头，温顺地像晒足了太阳的猫科动物。
莫城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已然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宠溺。
这一个月来，除了最后一周，她几乎天天都跟莫城腻在一起，在图书馆的座位也成功从对面变成同桌。
偶尔学累了顾昭昭还会枕在莫城的胳膊上小憩，感受着莫城胳膊传来的温热，休息的格外安稳。
临近月底，莫城去乐队排练的时候，顾昭昭就一个人去诵读室背稿子。
实验楼，教学楼下经常见到言笑嫣嫣的顾昭昭笔直地站着，落叶顺着她的身影打着旋落到地上。这已然成了医学院的一道风景线。
开始还有人过去告白搭讪，慢慢地，大家都知道了，莫城谈了恋爱。
他们医学院的高岭之花，就这样被外院的院花收入囊中。
之前说莫城喜欢有内涵的有底蕴的人，纷纷在被打了脸开始反水，发帖说没想到学神也是肤浅的人，只会看表面，喜欢空荡荡的花瓶。
这事气得刘云菲和齐笑连夜在那帖子底下附上了顾昭昭期中考试的成绩，还有顾昭昭的高考分数。
这才让一众人闭了嘴。
结果两个人当事人，都不玩帖子。
这场莫名出现的，顾昭昭是有底蕴的花瓶还是空有颜色的空瓶的对决，在顾昭昭和莫城不知情的情况下，完胜落幕。
莫城和顾昭昭正在热恋。
是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包括顾昭昭。
也包括莫城。
大巴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慢慢向后倒退。
顾昭昭把头靠在车窗上，目光迷离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莫城那张带着清浅笑容的脸。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但很快，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抿起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愁绪。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在这段日子里，她和莫城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仅仅只是拥抱而已。
每当她试图捣乱或者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时，莫城总是会及时地制止她。
这样的进展让她不禁心生疑惑：这真的是恋爱该有的样子吗？难道这就是正常的恋爱节奏吗？
莫城对她确实很好，好到几乎能满足她所有的要求，甚至有些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妹妹而不是女朋友。
这种奇怪的念头一旦在心中滋生，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然而每次当她想要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又会下意识地逃避，仿佛害怕看到真相一般。
到底是不敢面对现实呢？还是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谬？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正当顾昭昭陷入沉思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起头，只见韩歌正微笑着站在座位旁，轻声问道：“昭昭，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顾昭昭连忙回过神来，礼貌地回答道：“可以啊，学长。”
这才想起来，韩歌也是这次演讲比赛的参赛选手，原本就不太紧张的顾昭昭，这下彻底躺平了，有韩歌在，她就重在参与好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好久不见了，学长。”
“好久不见，上个月接了老师的一个项目去了趟塔尔。”韩歌曲着长腿落座，气质矜贵淡然，已经初具精英人士，也就是韩氏继承人的雏形。
“昭昭，紧张吗？”
“啊，我还好，不紧张，”顾昭昭看着韩歌温柔的目光继续说，“那个，学长，以后不要叫我昭昭了，还是叫我顾昭昭吧。”
“这样啊，是有什么不方便吗？”韩歌略微侧头，看见顾昭昭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关闭。
“我男朋友吃醋。”
顾昭昭说这句话的时候害羞又甜蜜，整个人像泡在了蜜坛里。
“好，我知道了。”
韩歌说完转头看向车厢走廊的正前方，看起来一如往常。
只是，牙根咬的发紧，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拳头已经开始颤抖。
本来刚回学校，他就听到了些流言蜚语，但韩歌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他对自己有自信。
上次看到顾昭昭跟莫城一起吃饭他就发现不对劲，紧接着就是顾昭昭跟莫城开始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学校了，甚至顾昭昭已经在自己面前默认了莫城是她的男朋友。
原本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他应该尽可能多的守在顾昭昭身边，占领她的注意力的，但是家里国外的项目急需要他去盯着，他只能即刻动身。
现在回来才发觉真的是一切都晚了。
虽然只是瞄了一眼，也足够清楚。
顾昭昭的屏保是莫城。
加上刚才顾昭昭甜蜜羞涩的表情，韩歌觉得自己喘气都不通畅了。
本来以为慢慢渗透顾昭昭的生活，可以百分之百到手的感情。
不再关注旁边的顾昭昭，韩歌倚在车座上闭上眼睛。
但隐约的茉莉花香一直勾着韩歌的嗅觉。
“顾昭昭，你……”
“什么？”
“没事，比赛加油。”
“谢谢学长。”
顾昭昭点点头，脑子里此时还在想着怎么跟莫城快速拉近两人的距离，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莫城，她巴不得速度把对方‘吃干抹净’。
抽空就去莫城家里拼图，都没有找到一个理由跟莫城拉近关系。
顾昭昭才不会承认，可能有一次机会，是自己临阵脱逃了，可是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有准备好。
现在她准备好了，莫城倒是再也没像那天一样情绪外露过。
不光是没再有那么紧紧而又绵长的拥抱，他们两个脸的距离再也没有小于三十公分过。
每次顾昭昭找理由贴近莫城，莫城不是借口起身，就是偏头到另一边，假装很忙的样子。
搞得顾昭昭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原本她以为是自己太心急，结果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顾昭昭才觉得不是自己太心急，似乎是莫城压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这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莫城非常的宠自己，几乎顾昭昭提的事情，莫城都会答应，就连深夜顾昭昭一句想视频，莫城也会让顾昭昭去阳台，然后打给她。
几乎就是有求必应。
但是，真要说是情侣间那种腻歪歪的氛围，他们两个之间好像还差的很远。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是个任性缺爱的小孩，而莫城正是那个娇惯小孩的家长。
这样的想法，在顾昭昭的脑子里不断滋生，让昭昭觉得有些不安和着急。
想，快速的用一件事情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那就是，打破两个人距离的边界！
就在这时，顾昭昭突然想起刘云菲说的前几天她跟管飞去游乐场玩，她当时说摩天轮都有一个说法，就是情侣在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时接吻，就会长长久久。
打定主意的顾昭昭勾起嘴角拿起了手机。
“城医生，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吧。”
过了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莫城的消息，只有四个字。
“好的，昭昭。”
……
不愧是高校联合举办的比赛。
一进比赛会场，就看到了各个学校的精英正在摩拳擦掌。
顾昭昭深呼吸一口，跟着韩歌去抽了自己的顺序号。
不得不说 ，把自己想象成躺平的咸鱼后，心态放松多了。
正在顾昭昭跟着韩歌找座位坐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韩歌。
等那人跑到韩歌跟顾昭昭面前的时候，三个人都明显吃惊了一下。
是由赢，之前跟顾昭昭一个私立中学的，比自己高两级。
由赢原本只认出了韩歌，这会走到前面看到两人，不免惊得睁大了眼睛。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了？还没毕业你俩就联姻上了？”
“别乱说。”韩歌不等顾昭昭开口，就提前打断了由赢的话，“我们一个学校的，一起来参加比赛。”
“比赛？要是我没记错，昭昭你才大一吧？”
顾昭昭看见由赢，就没好气地抿了下嘴，“瞧不起谁呢？”
“好好好，我哪敢瞧不起你啊顾家大小姐，祝您旗开得胜啊，昭昭。”
由赢说着，还没形象的把胳膊搭在顾昭昭肩膀上。
结果被韩歌冷着脸打了下去。
同时顾昭昭也严肃地开了口：“叫我顾昭昭，不要叫我昭昭。谁跟你昭昭。”
由赢心里啧啧啧，之前高中叫了一年，都没有反驳，还说你俩没关系。
“得，我不受你俩待见，我走还不成。”
说着由赢脚底抹油地躲开了，美其名曰不耽误两人的甜蜜备赛。
收获了顾昭昭一个狠狠的白眼。
倒是韩歌看着由赢离开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
昭昭，你看，随便一个人，都会觉得我们才是一对，我们有多般配。
…………
等顾昭昭比赛完已经过去一中午了。
顾昭昭快速地跑到路边打车，结果没有等到出租车倒是等到了韩歌。
“顾昭昭，你要去哪？我家司机来接我，一起吧。”
“我要回A市。”
“那正好，顺路。上来吧，不然你还要等很久。”
顾昭昭看了看路两边，权衡再三上了韩歌家的车。
“谢谢学长。”
“没事。还没恭喜你得了第三名，很厉害。”
“第一名就莫要取笑我了。还是学长更厉害。”顾昭昭笑着回复，自觉坐在自己这边最靠窗的位置上，跟韩歌之间似乎隔了两个人。
韩歌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敛下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笑意。
“你比赛说的规划是认真的吗？”
“什么？”顾昭昭的心思还在神游，猛然听到车厢内另一个人的声音不由一惊，随后又反应了过来，“你说当翻译吗？我是认真的。”
“那你家的公司呢？”韩歌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真的是顾昭昭的想法。
他当初选这个专业，是因为家里有许多国外教育的相关项目，这个专业可以让他从大学就开始逐渐接触相关的人和事。
他本以为顾昭昭是跟他一样的目的，比赛时讲的人生规划都是为了应付比赛随便写的，所以他也是没话找话，随口问了一句，结果得到的却是顾昭昭的一句‘我是认真的’。
“我又没有什么经商头脑，”看到韩歌明显惊讶的表情，顾昭昭有些不好意思，“索性稍微能帮家里多少是多少，而且我们一家都盼着我表哥赶紧把我们家的公司收购了。”
顾昭昭说完，想起他们一家都是躺平的心态，一时觉得好笑竟也笑了出来。
韩歌当然听说过顾昭昭那个表哥，顾氏集团现在真正的一把手，虽然跟他们差不了几岁，但已经是各大财经报道的常驻人物了。
他眼光独到，段位高明，原本以为顾氏集团要没落忙着看笑话的对家，在顾行远接手集团后全都傻了眼。
“原来是这样啊。”
韩歌还想继续聊一下顾昭昭的表哥，但很明显顾昭昭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于是韩歌索性闭嘴，又重新闭眼躺回车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