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州。
山海关城头。
一袭青衫负手而立,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
一个身着红袍,一个身穿青衫。
老衙主目视城外那片巍峨山脉,远去不知几千里,心中略有愁绪。
老人感慨良多,“不曾想那头大妖龙首的算计如此之深。”
一件看似是妖谭山和泥秋门的冲突矛盾的小事,却是一箭双雕的大算计。
在顺手给李岁制造一场困局的同时。
也想要借刀杀人,彻底清那座已经沦为妖族叛徒的妖谭山。
即便知道是算计,老皇帝还就得顺势而为,利大于弊。
老衙主感叹一句自愧不如。
身后的红袍男子,是古衙门红袍一脉的大弟子。
前不久的那场战事中,骊州有红袍修士死战不退,就是此人。
他恭敬一礼,说出心中所想,“妖谭山有数头大妖盘踞,想要一举拿下,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担忧道:“为何非要这般着急,不能徐徐图之?”
老人叹了口气,“上天不等人,陛下也等不起,北亭国数百万居民百姓也等不起,只能快刀斩乱麻,连根拔起。”
红袍修士皱了皱眉头,听出了老人的言下之意。
陛下的身体不容乐观?
这场围剿妖谭山势在必行,那么总得需要有人去压阵。
而且,这人选的分量还得很足,最起码是能压住那位妖谭山山主的存在。
年轻修士说道:“衙主此次前来,除了巡逻之事,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办?”
老衙主点了点头,“城头的事先放一放,老夫想让你作为那个压阵之人,去一趟妖谭山。你在顾全自身的同时,一定要救下一个年轻人。”
红袍虽有困惑,却也领命,只是临走前还是打听了下老衙主口中所说的那个年轻人样貌年龄特征。
救人,也得知道要救之人是谁,是什么样貌,总不能一头雾水的冒然行事。
老人转过身来,看向眼前有些沉默寡言的三弟子。
老人脸色苦涩道:“老三啊,你憔悴了很多。”
青衫弟子展颜一笑,“师尊说笑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不知师尊这次来骊州要待多久?”
老人也没有准确时间,便随口说道:“大概会待得久一点。”
青衫弟子突然说道:“师尊好像对那年轻人很感兴趣。”
“这年头,有趣的事情很少,有趣的人更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错的小家伙,便想尽力将其留住。”
“他好像和小师妹的大道有些联系,师尊当真放心?”
老人咧嘴一笑,“两人的大道相辅相成,并不是什么坏事。”
青衫弟子还是不太放心,“就不怕到头来,小师妹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老人直言不讳,“可事实上,却是你家小师妹占了大便宜。”
青衫弟子沉默了。
老人问道:“只要有心破境,便如喝水吃饭,更无副作用,如此不好?”
青衫弟子失笑道:“既然师尊都放心,弟子又有什么好瞎操心的呢。”
就在这时。
师徒二人同时心有感应,抬眸远眺,是南州的某处地方。
青衫弟子惊讶道:“是小师妹的那把本命飞剑?”
老人点了点头,所说的却是另外的事,“要开始了!”
青衫弟子面露担忧,“要不要弟子前去为小师妹护道?”
“有你二师兄跟着,无事。”老人甩了甩袖。
青衫弟子再无忧虑,有些窘态,笑了笑,“是弟子忧虑过多了。”
即便没有二师兄护道,单是小师妹那把本命飞剑,就足够她横行天下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身为同一脉的师兄妹,自然是知道师尊一向最为偏爱这个小师妹的。
自然而然也会送给她更多保命手段。
譬如那把飞剑流光,就是当初拜师入门时,师尊亲自为其护道而滋养出来的极品飞剑。
飞剑品相上佳,神通更是有不止一种,只是师尊怕其掌控不住飞剑的杀力,刻意设下禁制来压制这把飞剑的杀力。
这种禁制,小师妹自然也知晓,只要想,便可轻松破开。
如今,又有了那年轻人的合剑相辅,数把飞剑在身,破境更是毫无瓶颈,实力自然更加恐怖。
那么,与人厮杀时,是谁倒霉可就难说了。
青衫瞧了瞧有些阴暗的天空,又扫过城外连绵起伏的山脉,若有所思。
片刻后,老人将目光投向南州方向,给身边的弟子交代了件事。
“收拾收拾,你也去趟南州,去斩了那头挑拨离间的大妖,那家伙所作所为太令人心烦了。”
——
南州。
妖谭山。
山脚下。
年轻修士落魄离去。
所提出的谋略,终究没有被采纳。
最终,还与那几头大妖闹翻了。
年轻修士回过头,扫了一眼山门牌坊,心无波澜。
他轻蔑一笑,“目光短浅,胆小如鼠。”
心想,龙首大人原本还想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如今的结果,是你们自己放弃了。
当然了,自始至终,年轻修士就没打算给在座妖谭山存活下来的机会。
不然也不会早早就让那嚣张跋扈的妖族修士,带着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和一封拜帖去往泥秋门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泥秋门那位祖师爷和大雪山的关系。
而大雪山又是北亭国的盟友。
行此事最主要的原因,是龙首大人曾交代过,最好将整座泥秋门屠戮殆尽。
若是做不到,便退而求其次,杀两个孩子就行。
年轻修士压根想都不去想那第一个选择。
直接动用了第二个选项。
泥秋门四大门主各怀心思,只要稍微略施小计,杀两个孩子便如探囊取物。
泥秋门自从那瘸腿大叔带着那两个孩子上山后。
便彻底成为了李岁的死穴所在。
一触就破,困境自生。
年轻修士身后跟着两位修士,是那拦河江的妖族修士。
是那位拦河江领头大妖派遣来护送年轻修士的。
说是护送,其实就是监视。
拦河江一脉修士,表面上看起来是站在年轻修士这边的,实则却也不希望这年轻修士干出出格的事情。
年轻修士眼神阴冷,骤然出手。
一掌拍碎其中一个修士的头颅。
再快速扭断另一个修士的脖子。
然后肆意大笑,身形一闪而逝,远去不知几百里。
——
旧城。
是南州一座名头不显的小城。
街头商铺林立,生意兴隆。
街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少有的热闹。
城虽小,五脏俱全,繁华也有,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此刻,有个中年剑客,盘坐在一家客栈门外的对街道上。
看着客栈人影进进出出,神色淡漠。
偶尔有个妇人走出客栈,在门口转悠几圈。
中年剑客才会心一笑,配上中年剑客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庞,倒是尽显猥琐。
妇人早年丧夫,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用丈夫留存下来的所有积蓄开了这家客栈。
妇人抬头间,便看到了那对面街道旁的中年剑客,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中年剑客也不怒,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就在这时,有个小男孩跑出客栈,一眼就看见了那每天都会来对面街道偷看自家娘亲的中年大叔。
小男孩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你个臭流氓,你再看一下试试,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哎呀,你还看!信不信老子一拳给你揍得鼻青脸肿,啊,你还看?”
“好好好,你个臭流氓,死穷鬼,你个死变态,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放狗咬你!”
小男孩边骂,边绕路走到客栈后院,听声音,里头还真养了条老狗,脾气还不小。
中年剑客哈哈一笑,赶忙起身,边走边打趣道:“小屁孩一个,早晚得叫爹。”
剑客已经远去。
小男孩两只手一起,抱着一只雪白毛绒的小狗,叫嚣道:“算你跑得快,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