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的抱姿把樊璃的位置拔高几寸,他抿唇微微低头,试探着朝谢遇吻下去。
谢遇语气悠凉的止住对方:“我让你张嘴,没让你撩火。”
“装什么,哪次叫张嘴不是为了亲?”樊璃着恼的别开脸,咬牙切齿:“我也不稀罕亲你!”
老男人舌尖顶着珠子缓缓抵去左边口腔,静静看着樊璃,松手。
“下来。”
樊璃连忙手脚并用紧紧扒住谢遇上身:“别撒手!搂着!搂稳了!我不亲了,我一辈子都不亲你了臭男人!”
对方把一颗珠子塞进他嘴里堵住他嘴巴,单手托着他穿过草野。
樊璃把嘴中的圆珠砸吧一下。
“懂事了,知道给我塞糖了。还能变出什么?有零嘴么?”
说着就在谢遇衣袖里一通翻找,找了一圈,眯着一双狐狸眼盯住谢遇,凑过去。
“谢叔叔,你嘴里的珠子是什么味道?要交换么?”
谢遇缓缓抬眸扫他一眼。
樊璃:“瞪我?你和我娘是同辈的,我叫你叔叔怎么了?”
他现在来劲得很,说一句能怼十句。
谢遇懒得跟他废口舌,没理。
他就数落谢遇:“哑巴了这是,一天天的啥也不说,愁人。”
“怎么只用一只手?”
“好好抱着我行不行?掉下去会摔到脑子,在这梦里摔傻了府医到时候又骂我多事,你知不知道?他会在掐脉的时候打人,你不知道吧?你也不会心疼人。”
“两只手托好了,别在这彰显你的男子气概,我又不是什么风吹就倒的瘦杆子。”
哼唧一声。
“……”谢遇默然看向旷野。
小时候就是个话痨,长大了变本加厉,话多得能把人耳朵念出茧子。
“嘴巴累了就歇一会儿,别一直说。”
别人听着也累。
小鼻嘎玩意。
小鼻嘎撇撇嘴:“他们都说你喜静,那你训练士兵时怎么办?几万人的训练场上,得扯着嗓子吼才能指挥停当吧?训练一天就得说一天话,你怎么静得下来?”
温热指尖轻触着谢遇喉结,梦外他要用手去认知世界,梦里就改不了这到处乱摸的习惯。
指尖触碰喉结缓缓上移,停在谢遇唇下:“人一旦声嘶力竭就变得像鸡叫,你叫一个听听。”
谢遇微微抬眸:“谁说大将军要吼着指挥?”
樊璃:“猜的。”
谢遇:“少猜。”
“那你也不跟我说你在军中的事啊,你一来就追着我打。”
“军中十万水兵、步兵、骑兵、斥候、炮兵各色兵种分属于十个军营,每军有一个校尉统领一万人,每个校尉手底下有两个直属检校分别掌管五千人,检校下各有牙将五人分别统领一千人,牙将底下曲、屯、队、伍所掌管的人数逐级递减。
官阶最小的伍长管着四个士兵,你最想问的陆言便是斥候军校尉,训练时他手底下那两检校、五牙将、二十曲将、一百屯将、两百都伯、一千什长、两千伍长会仔细负责到每一个兵,不必我扯着嗓子喊。”
樊璃一哽:“我就问了一句。”
谢遇:“此事得跟你细讲。”
“细讲就细讲,谁让你垮着脸说话?没规矩,惯的你!”
谢遇认真盯着对方:“少学舌。”
樊璃磨磨牙,从谢遇身上爬下去背冲着他大步流星:“就是惯的!男人一惯就坏,打也打不过,说一句顶十句,语气可脏了!”
谢遇咬着珠子过去,把人薅在臂弯带走。
“谁要你抱了,撒手!”
“狗谢遇!叫你撒手,我自己会走——”
念叨一会儿,声音小下去了。
袖子轻轻被人扯了一下。
“谢遇,你硌到我肋骨了,疼——”
晃动的视野一定,到了山下。
山上空无一物,从来都只有一个轮廓存放在这梦里。
但如今漫山遍野都被大片青色笼罩,长风万里,所过之处的每一寸都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静默间冰冷指尖抵开少年双唇,一声钝响,蜂蜜味的圆珠被人丢在草野中。
森冷指节抵在樊璃唇边,青年俯身轻问:“有多疼?”
樊璃视线低垂:“比你咬的疼。”
冰冷掌心捧着樊璃脸颊微微上抬。
“疼得钻心么?”
“……钻心那次,是你在雪意床上逼我。”樊璃抿唇,“王八蛋。”
骂着又凑过去,靠在谢遇怀里定定望着对方。
这咫尺距离过于亲密,于是冷梅香如有实质般落在温热唇间,心跳像回应这冷香一样叩在那片死寂的胸膛。
谢遇视线移向远方那座孤城。
天高云淡,他抱紧少年,低声道:“对不住,樊璃。”
谢遇黑进骨子里,早就变不回去了。
所以别想起他,也别想起陈留。
破尘珠通过冰冷唇舌过渡到樊璃嘴中。
“是那颗琉璃珠?”他说着就要拿出来看。
“咬着。”谢遇指尖拨开那素白衣领。
玄袍欺雪。
须臾白衣全部褪落在草地上,青年目光一寸寸识记着他身上的淡白色疤痕。
樊璃紧张的咬着珠子,冰冷衣袖落在皮肤上搔起一片颤栗森凉
他低哼一声,询问道:“你要么?”
谢遇眸光一凝、一顿:“闭嘴。”
樊璃咬紧破尘珠,醒来时身体汗湿一片。
“公子做噩梦了?”
瑶光用细绢替樊璃揩掉一脸湿汗,太阳朝西偏去,此时人间已经退热了,屋中温度冷热均衡。
樊璃怔愣片刻,翻身背对谢遇:“谢遇欺负人。”
瑶光好笑道:“大将军又咬你了?”
“不是咬……反正他不检点!”樊璃听瑶光往外间去,坐在床边:“你去哪?我鞋找不到了。”
瑶光找府医去了,恰好他正在外面给樊静伦针灸,几下把樊静伦扎成刺猬摁在躺椅上让他静躺。
瑶光忧心道:“先生也去给小公子瞧瞧吧。”
府医语气冷漠:“这回又是谁欺负他了?”
瑶光尴尬的讪笑一声:“他说是大将军。”
“不看,他这是人来疯,治不好。”
樊璃在里间回道:“谁疯了?谢遇,去咬他。”
“……”瑶光沉默片刻向府医说道,“他就是这个性子,爱开玩笑……先生下手轻点。”
府医拿着鹿皮针袋,背着手踅入里间,抓着樊璃脚背,一针扎去太冲穴。
忽然,一阵冷风从榻上撩来。
叮——
银针落地滚了几圈,府医僵着手愕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