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说……在你梦里带兵而来的是玱玹……”
蓐收脑中思绪万千。
蓐收在想,难不成这梦当真是未来真实会发生的?
他以往在书上看到过,女子对天地感应向来灵敏,有些人,还可与天地交流,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各国的祭司。
阿念应当是觉醒了什么,或者遇见了什么机缘。
可玱玹……师父是真的在用心培养他,平日里瞧着也是人品不错,与手下共吃喝也丝毫不介意,怎么能是这么一个白眼狼呢?
伏月抬腿,跨过回廊的木栏杆,踩在栏杆外那一小块地方,坐在了栏杆上,她低头看着池子里的水。
幽幽出声:“投降之后,我被封为王后,可确实王后之一罢了,住在五神山上,他想着年少的情谊,许我不与其他妃嫔来往,一人独住,我在五神山上眼睁睁看着西炎那粗鲁的文化入侵皓翎,官员被换,下令不许让百姓遵循西炎的国法,不许崇尚白衣,不许吟诵皓翎的歌颂,违令者处死。”
她的腿晃着,似乎还是那副天真的样子,只不过此刻脸颊上的笑意,有些僵硬:“我只是名义上西炎王的其中一个王后而已,没有任何权利,也只能看着我们皓翎的百姓,一点一滴的被西炎同化,你在前线抗战数年,这就是我们皓翎的结局,和此时的辰荣有何不同?”
“父王住在西炎山上,说的好听的很……‘入主西炎山’哈……他不就是给玱玹找了一个非常好的理由将自己囚禁住了吗,只不过吃喝自由罢了。”
“死了很多人,不止高等神族,还有低等神族和人族,只要是还不愿臣服西炎的那些人,都被西炎想方设法的杀了。”
“说是并入,但哪个王可以忍受一个国家用两套从底色就不一样的文化呢?”
此刻那双眼睛里,不知何时爬满了猩红的絮状物,她闭了闭眼,阿念那近千年的等待,像是电影一般,闪现在她脑海深处。
“一年十二个月,他会在五神山待一月,我每一年只能像一个宠物一般,等着他的临幸!在外众人竟然还夸他是一个有情义的君主,众人夸我运气好,遇见了对我有情的男人,那个人还是大荒的王。”
那种人,连自己深爱的人小夭都可以利用,何况是阿念呢,在他心里阿念也只是小夭的替代品而已。
蓐收看着她几乎要将栏杆捏碎的手指,他蹲下抬手抚阿念的手,她的指尖一瞬间松了下来:“好了阿念,别说了!”
“你冷静些,不怕了,这种事情不会在发生了!一定不会再发生!”
这些事情只是听着都让他窒息,蓐收不敢想象如果这真的是阿念经历过的事情。
她的眼尾腐烂成了桃花色,让人看着就心生不忍。
她抬手抹去脸颊无知无觉的泪痕,不由得心想,是她演技变好了?还是这具身体对玱玹的怨念太大?
大概是后者吧。
伏月只愣愣的看着脚下的池子,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似的。
蓐收神色也极其沉重,应该是什么机缘让阿念看到了未来的事情,甚至事经历了一遍,否则怎么会将梦中事迹记的如此之清楚。
这事情还是得告诉师父。
他不信,师父会心甘情愿将皓翎交给西炎的王,即使那是他的徒弟,当时为了坐上这个位置,他费了多少力,怎么可能轻而易举交出去,只不过可能在那个时候,师父早已看出来皓翎不会赢,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罢了。
怪不得这几天玱玹屁股后面不见阿念,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蓐收看着栏杆上的指甲印记,和她眼尾的红意:“这件事情,我去告诉师父,早早防范,皓翎不会落得那一步的。”
伏月:……
她都这样说了,这家伙竟然想得只是防范,而不是在玱玹上位之前,就将西炎打下来。
虽然这个时候西炎兵强马壮,可是皓翎也并不差,辰荣那边所谓的逆贼,也有几万兵士,这些年虽然被西炎逼进深山,可也以几万人挡住了西炎大军。
可见实力如何了。
在伏月看来,完全可以合作,毕竟辰荣和皓翎,明面上又没有灭国之仇。
世间万物,因利聚,因利散。
当年辰荣灭国,背地里皓翎确实掺和了一脚,就算那个将军知道内幕,在利益的牵引下,还是会选择合作的。
虽然内心无语,明面上还是点了点头,脸上像是发着呆似的,只盯着池子里的锦鲤。
“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蓐收也没说什么欠打的话,轻柔的拍了拍:“好,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阿念虽然性子骄纵一些,可心底还是很善良的。
时光流逝,阿念对玱玹的爱意,早在他下令攻打皓翎之时减退,在时光匆匆之下,每一年的等待中消散了。
唯一让阿念觉得不错的只有,母亲永远都陪着自己的。
可母亲终究有寿命尽头的时候,那时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样熬过来的。
她不敢出去,怕出去看到的都是皓翎百姓已经变成了西炎百姓,也怕看到那些百姓怨恨的眼神。
最终连自己的住处都不愿出去。
所以,她死后只希望自己魂归归墟,骨灰洒在归墟,她不愿自己的尸体也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