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一蘅光环的加持下,历史发生了改变,杨乔然直接由石砫来到重庆与樊一蘅合署,范文光、詹天颜等各地明朝残存的大员与安民军逐步建立了联系,川东地区不少摇黄人员来投,安民军控制的区域东起夔州、西到叙州、北起遂宁顺庆达州、南到綦江,面积已达到四川盆地的一半,人口超过一百三十万人。正规军队已经超过十万人,重庆驻军2万,遂宁、达州、顺庆三府各驻军1万,綦江驻军1万,富顺驻军1万,叙州泸州各驻军五千,涪陵驻军1万,另有1万人驻合川机动。政府将淘汰的弓箭、刀枪等兵器逐步发放到群众手中,各地民兵超过15万人,平时生产,战时自卫,协助剿匪。各地明朝原有的中下层官吏纷纷加入到安民军中,基层政权机构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
这一日,李定国正在房里午休,却被谯棠摇醒,“谯堂,你可真美。”迷糊地李定国脱口而出,谯棠面色一红,“可有陈圆圆美。”“陈圆圆多美我不知道,如果她真是美人,便当有几分像你。”
“起来吧,油嘴滑舌。”谯棠不由分说拖着到府衙里,迷糊中听见有人说:“将军,快参见天使。”李定国一惊,难不成穿越还可以穿越回去吗?道:“这是要接我回哪去啊?”“哈哈哈,李将军说笑了。”李定国听见一阵尖细的声音,这才清醒起来,见上座上坐了一位面色白皙,满面无须的男子,一身帅到炸裂的飞鱼服,正和樊世叔正和那人品茶说笑。
“定国,快过来参见大明天子使者,御前秉笔魏公公。”他妈的,死了一个魏忠贤,又来了一个魏公公,李定国心里犯嘀咕,随即大大咧咧地草草一礼道:“安民军李定国,见过魏公公。”这秉笔太监,已算是皇帝前的红人了,其上就只有掌印太监了,李定国当然分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职务,不过既然是皇帝派来的人,他总归得意思意思一下才好。
魏公公嘻嘻嘻笑道:“没想到啊,赫赫威名的大将军,竟然是一个半大小子。”
樊一蘅道:“李将军威震四川,对皇上忠心耿耿,魏公公不可小觑了。”这樊一蘅原是万历进士,魏公公不过是新皇下人,说来资历远甚于魏公公,是以替李定国辩驳。
魏公公拍拍手道笑道:“樊阁老有所不知,我对定国将军一见如故,喜欢得紧。”
李定国谦虚道:“蒙公公错爱。”
魏公公站起身来,朗声道:“李定国接旨。”
李定国连忙跪下。
“安民军李定国,公忠体国,屡立大功,特封顺庆公,任安民军大都督,授重庆总兵。”
“贺喜李将军。”魏公公说道。
“谢皇上隆恩。”
“樊一蘅接旨。”魏公公继续说道。
樊一蘅连忙跪下。
“特封你为嘉陵公,总督川陕,秉笔监魏东楼任随军监军,御马监苏文印,任嘉定监军,詹天颜为川北巡抚,范文光巡抚川南,共拟蜀地收复各府各县官吏名单,经魏东楼报朕御批后上任。”
“吕大器接旨。”
吕大器跪下。
“封吕大器为成都公,总督川陕云贵四省军政兵民各项事务,有先行专断之权。”
汪公福、马忠良、吴三省、祁磊等人都各有封赏,任了总兵。
什么意思,我打下来的地盘,他派人来接管,李定国面色一沉。樊一蘅连忙向他递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这话圣旨意思有几层,第一层给了樊一蘅一顶高帽嘉陵公,第二任命了两个巡抚,樊一蘅有被架空的趋势,派了一个婆婆给樊一蘅,又任命了一个婆婆给李定国,这两个婆婆还拿走了各地州府官吏的任命权,真是叔可忍,婶儿也忍不了啊。
“不知魏公公驻节何处啊?”杨乔然问道。
“谢杨侍郎关心,监军监军,自然要跟军队一起。”
“我马上命人收拾。”李定国说道。
“有劳总兵大人。”李定国立即吩咐谯山去办。
“魏公公稍息一下,明日我等为公公接风洗尘。”吕大器说道。
“勘乱时期,一切从简,有劳阁老了。”
当晚,樊一蘅、汪公福、谯山、马忠良等到李定国处商议。马忠良吴三省等武将的意见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吕大器、魏东楼等人直接杀了;樊一蘅、汪公福和谯山等文职官员的意见是,吕大器和魏东楼早有贤名,应该可以合作,不能如此撕破脸皮。
次日清晨,吕大器打开房门,看见了樊一蘅,才长舒了一口气。
次日夜,重庆城里的谪仙居灯火辉煌,高朋满座,冠盖云集。吕大器、樊一蘅、魏东楼、杨乔然、崔直、李占春和郝孟旋俱在主桌高座,跑堂的小二来去如风,江津有名的财主何自器拿了酒壶便来与众人敬酒。
“吕阁老,小人江津何自器,蒙诸位大人不弃,得见天使,小人万分荣幸,特来敬阁老酒,小的干了,诸位大人随意。”
话罢,将杯中酒全喝了,魏公公略微表示。
“阁老,何员外响应朝廷号召,治家有方,是当江津大贤。”樊一蘅大声说道。
“愿闻其详。”
“何员外不务虚名,埋头桑梓,家中良田千顷、牛羊成群。”
“真乃大贤。”吕大器满脸堆笑,拿了酒杯敬何自器,这一次是大大喝了一口,何自器谄媚满饮了一酒,这才恭敬再一一向主桌人敬酒。
李定国见他们狼狈为奸的样子,真想一杯给他们泼去,强敌环伺,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历朝历代都这么玩儿呀,大明朝敢情就是这么被玩儿没的。
綦江矿主张大力瞅准了机会,便抢到了主桌上,紧跟着敬酒:“魏公公,小可张大力,是个粗人,小的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将一碗酒喝了。
“公公容我多言。”李占春道,“张大力江湖人称小押司,最好济人危难。”
“好好好,江城重庆那可是比梁山泊大得多啊。”魏东楼赞道。
“小的岂敢,小的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公成全。”
“请讲。”
“小的近日挖得几块矿石,却分不出东西来,公公见多识广,烦请公公指教。”
“魏某平素最好摆弄这些,愿意和张兄弟切磋。”魏东楼大大地喝了一口。
张大力这才与主桌之人一一敬酒,轮到李定国时,李定国却是不搭理于他,李定国平素对这矿山老板就没有好印象,人傻钱多横着走的样子,他可不喜欢。
张大力愣愣地看着李定国,这是个什么意思,脸都转过去,不给自己机会,这样子的场合自己又不便发作。
“定国,没有你保卫重庆,如今大力不知道到哪里去逃难去了,今日老朽陪大力啊敬你一杯。”
樊一蘅的面子,李定国是必须要给的,“阁老言重了,定国先干为敬。”这才一股脑把酒喝下,一场尴尬总算是糊弄过去。
酒宴在樊一蘅的主持下,高潮迭起,吕大器魏东楼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举止颇为得体,既与众人融为一体亲密无间,又在融合中却又不失自己天使钦差的威仪,谪仙居人声鼎沸直到深夜,觥筹交错间为这乱世之中的重庆,增添了几份盛世的诡异气息。
次日,吕大器与魏东楼遣人召见李定国。
“李总兵,我家阁老有请,烦李总兵跟奴才走一趟。”
李定国面色一沉道:“公公,咱们去哪里?”
“李总兵去了就知道了。”
“本总兵没空,烦公公回了阁老。”李定国有点不耐烦。
“这这这,奴才只怕不好回了阁老。”那小太监一副为难的神色。
“既然不好回,公公就不回吧。”
“李总兵,奴才如何给阁老和监军大人复命?”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李总兵是阁老治下之将,是魏大人监察之官,如此怠慢,于体例不合。”
“是吗?”
“当然,李总兵久居江湖,这些规矩只怕要多多了解。”
“是吗?”
“当然,崇祯爷、永历爷都是这个规矩。”
“既然如此,公公你也要了解下江湖的规矩。”李定国冷冷地笑道。
“什么规矩?”
“谁要和我说话,就到我面前来。”李定国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总兵此言,只怕会坏了君臣规矩,不守朝廷体例。”那小太监急了。
“在四川这个地方,我说的就是规矩,我做的就是体例,公公要记清楚了。”李定国面沉如水。
“你你你,只不过就是一个兵头,竟敢忤逆阁老的意思,我要向魏魏公公告你的状去。”那小太监拔腿欲走。
“等等。”
“你还有何事。”
“武水都。”
“在。”
“这公公要到魏公公那去告我的状,你帮他一把,把他的人头送过去,让他告状。”
“是。”
“李定国,你竟然敢杀……”杀字还没有出口,这太监人头就落了地。武水都拿着他的人头,就到了川陕云贵总督府。
“魏公公,你手下的一位公公,说是要找魏公公,告总兵大人的状。”武水都看着魏东楼。
“告什么?”魏东楼问道。
“我们也想知道啊,所以就早点把他送来了。”武水都轻蔑地说道。
“他在哪里。”吕大器有种不祥的预感。
武水都将血淋淋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打开包袱,赫然就是那小太监的人头:“就在这里啊,哎小公公,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吕大器一下惊坐在椅子上,魏东楼吓得浑身发抖:“这小太监,真是大胆,竟然敢说总兵大人的坏话,就该严加处置。”魏东楼颤抖着说道。
“还是魏大人明事理,此等奴才,挑弄是非,两位大人可莫要轻信了。”武水都对二人略作警告便即离开。吕大器始知李定国并非李自成余部一样容易控制,气得呕血数升,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加不堪了。
武水都走后,吕大器气得发抖:“骄兵悍将,我有皇上御赐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魏东楼连忙张望着外面,道:“阁老,阁老小声一些。”
“这贼子真是贼性不改,竟敢擅杀皇上近臣,等同于谋反。”吕大器情绪很激动。
魏东楼扶着吕大器坐下,给他倒了一杯上好的铁观音:“阁老莫要生气,气大失智,气大伤身啊。”
吕大器用拐杖用力地戳着楼板道:“我要给皇上上奏章。请诛乱臣贼子。”
“阁老~~~”魏东楼拉长了音调,心道你说话能不能着点儿调啊。
“怎么?魏公公怕了?”吕大器难以置信地问道。
“魏某只是在想,阁老要诛臣贼子,皇上派遣谁来诛啊?豪格都奈何不了他,皇上能派遣谁来诛他?”
吕大器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地晃悠道:“人人得而诛之。”
魏东楼看着吕大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清军想诛他,皇上也想诛他,可是谁诛得了他,至于蜀中百姓,我看很拥戴他,又怎么会诛他呢。”
“假仁假义,小恩小惠,障眼法而已。”吕大器瞪眼说道。
“哎,要是万历爷有这样的假仁假义,大明不会衰落,要是崇祯爷有这样的小恩小惠,又怎么会吊死煤山?”魏东楼叹道。
“你你你,这话大逆不道。”吕大器急道。
“哎!”魏东楼叹了一口气道:“阁老要做大忠臣,你就是要做第二个方孝孺,我也不拦着,不过不要连累魏某。”魏东楼说罢就进内堂去了,吕大器不住地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