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放下了手里的书,转而面对她,神情严肃。
“真的。”凌涟偏开身子,不再看林玦,掀开窗帘往外看。
马车快到主街附近了,叫卖声多了起来。
林玦拉回她掀窗帘的手,握在掌心,“那你刚刚盯着我瞧做什么?”
凌涟低头注视着两人又交握的手,思绪一转道:“做了个奇怪的梦。”
林玦听到梦字,心尖一紧,“什么梦?”
“殿下成了个书生……”凌涟依旧低着头。
林玦很想看一下她此刻的神情,却只能看着她的发髻与上面的钗簪,故作轻松地说:“若我是书生,那你是这书生的娘子?”
“那倒不是,梦中我与书生并无关系。”她终于抬起头,“所以那个梦奇怪,殿下如此尊贵,怎么会是个贫穷书生呢?”
梦中并无关系?
那就不是他想的那种梦……那种见到前世的梦……幸好……
“那梦中你是什么人?又怎么见到成为书生的我?难道是诗会上?”林玦顺口接道。
“殿下猜错了。梦里我似乎是个侠女呢……真是天差地别。”凌涟浮现一抹古怪的笑意,似乎真觉得那梦可笑。
侠女?
林玦眼神一动,有一丝紧张生出,但捕捉到她嘴角那笑时,心头又松了下来。
看样子她不那么当真,也许真就是个普通的梦……
“原来涟儿你想做个侠女。”林玦笑道,眸光紧随着她的表情,不错过一点痕迹。
“殿下说笑了,我没想过。生在太傅府,自然和侠女无缘,倒是冯玉萱可以做一个侠女。”凌涟抽回自己的手,随意地拂了拂衣袖。
林玦有些惊讶居然能从她嘴里听到冯玉萱的名字,他一直以为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人和事很少关心。
可惜冯玉萱不是什么善茬,虽然能娶到凌涟,是借冯玉萱布的局,但终究她想害的是凌涟。
想到这里,林玦警告凌涟:“你离冯玉萱远些。”
凌涟只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特别表示。
林玦似乎不放心,又叮嘱,“听到没?”
“殿下是担心什么?”
“总之,你小心她,离她越远越好。”
“殿下为何……”
林玦点住凌涟的唇,低声道:“听我的没错,其他的你不用管。”
凌涟鸦睫颤了颤,抬睫黑瞳望进林玦的眼底,似在探究。
林玦却移开了眸子,“我不会害你。”
凌涟敛眸往后退开,靠到车壁,“殿下自不会害我。”
她话里似有暗讽的意思,林玦凝眸看她,她神色如常,不冷不热。
手指不自觉摩挲腰间环佩,林玦垂眸半刻,露出个无奈的笑来。
令林玦无奈的还有管家权,他召来了管家和纪嬷嬷,想将府里的账本和库房钥匙给凌涟。
凌涟却不想接,推说现在还太早,过段时间再说。
林玦只能由她去,想着再过些时候交给她。
【宿主,为什么不接呢?这也是权力的一部分,说不定有用呢?】
【目前看,剧情里其实毫无用处。】
【宿主,你这是转性了?】
【管家权确实没有用。】管内院费心费力,又不能帮她打击林玦。拒绝反而是好事,让林玦意识到她的拒绝。
三日回门,林玦陪着凌涟一起回到太傅府。两人见过父母后,林玦与父亲去了书房。
母亲和姐姐拉着凌涟聊了好一会。
沈苓雅尤其担忧太后与皇帝的态度,仔仔细细问了昨日进宫的情形。
凌涟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沈苓雅总算安心一点,但耳提面命地要凌涟谨慎应对。
“母亲,我有分寸。”凌涟再三保证。
“那五皇子待你如何?”沈苓雅觉得既然嫁了,自然要琴瑟和鸣。
“挺好。”凌涟低头,佯装羞涩。
其实这几晚,林玦都陷入催眠的梦境中,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凌涟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方式。
【宿主,新婚燕尔的热情罢了。搞不好过段时间,林玦就安分了。】系统94这么安慰凌涟。
【希望吧。】凌涟可不这么觉得。
“那就好。事已至此,可千万别再提之前不想嫁的事,惹得五皇子恼怒那就得不偿失。”沈苓雅怕凌涟还在为这事怄气,弄出点岔子。
“母亲觉得我该顺从他?”凌涟扯着沈苓雅的衣袖问。
沈苓雅瞧瞧韩嬷嬷,韩嬷嬷走到房外守着。
“非是顺从。五皇子天生贵胄,从来不知拒绝是何物,只要不触及底线,让着些也无妨。”沈苓雅轻抚凌涟的脸,“之前,他救你,又愿意担责娶你,你偏偏拒绝他……一个皇子哪能忍得……
“不过是他一心想得到你,自然不愿责怪。但现在不同了,你已嫁给他,再说这些只会令他恼怒曾经的挫败。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女人的拒绝……与其说顺着他,不如说为了让你好过,日子是自己过的,总得想办法过好。”
凌涟冷嗤,“他却夺了我过好日子的机会。”
玉婷忍不住拧了下凌涟的胳膊,“你这心性让母亲怎么放心?不如让我好好教训你一顿!”
凌涟撇撇嘴,“我没说错。当时我的话……”
沈苓雅截断了凌涟话,“当时你说得都对,但形势比人强……现在我要你专心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管如何要让自己过得好。你能答应母亲吗?”
凌涟怔怔,这便是母爱了吧。
“听到没?”玉婷在一旁轻拍她。
凌涟点点头。
三人又说了些话,凌涟就回到原先住的院子休息。
没想到,她才坐到长榻上,迷雾顷刻蒙了眼。
这次,她发现自己坐在正厅,面前站着一对男女。
那男人的面貌同林玦一模一样,但年纪比林玦大一些。
他身旁的女人有一张明媚的脸,穿着一身红衣,表情张扬,恰似一捧火焰。
“夫君,这是……”她开了口,语气有些冷。
“她是秦芷,我的救命恩人。我要迎她进门。”男人温柔地望着那个叫秦芷的女人。
“夫君……要纳妾?”救命恩人那四个字异常刺耳,她声音更冷了,指甲抠住座椅的扶手。
男人转头看着她,“若是可以,我更想娶她。”
她觉得男人的目光像一把利刃,直插进她的胸膛,扎得她心很痛。
“夫君想休了我?”她叹息着摇头,笑容恶劣,“可不行呢……夫君再厌恶我,也不能休了我。你我是陛下指婚。”
男人脸沉了下来,冷声道:“顾氏,别让我更厌恶你!”
她恨恨地瞪着男人,“你更让我恶心!什么救命恩人,不过喜新厌旧的借口!什么救命之恩非以身相许?!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