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心里苦,她深知一国之主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所以对后宫的事她不多言,更不敢替李暄做决定。
“卿卿,这不是妄想,是你应得的,当年你拼死护着朕,助我登上皇位,这点名分若给不了,朕还有何脸面再做这皇帝。”他佯装生气,偷偷打量着楚卿。
楚卿嘴角一抽,急急辩解,“圣上,您也救了微臣,我们互不相欠。”
“楚卿!”李暄把楚卿从地上拉起来,声音染了戾气,“你变了,当初朕要给你后位,你并没拒绝。你今日到底遇到什么事,怎变得如此胆怯?”
李暄恼的不是楚卿不肯接受后位,而是有事瞒着他,这种疏离和畏惧以前从未有过。
伶牙俐齿的她,此时像闷葫芦一样。
“臣做了皇后,对圣上有害无益,反而会被那些老臣拿捏,颜相也会借此羞辱圣上,后果不堪设想。”
李暄看到她眸中的担忧,这才放下芥蒂,将楚卿拥在怀里,“这么说来,你拒绝是为了朕好,并非不喜欢我。”
他抚着楚卿的腰,脸上的柔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变得孤冷,薄唇泛起得意的冷笑。
就喜欢她又怕,又敬着他的模样。
“臣,只想着为圣上分忧。”楚卿腹中难受,顿觉得皇恩多余。
“你这丫头,在官场待了些年,人都学贼了,你能想到的事,朕也想过,罗姑娘还未到西京,朕就让人去试探过罗将军的口风,他说自己家的姑娘在乡野养大,半点规矩不懂,担不起中宫之位。”
“圣上确定要立罗姑娘为后?”楚卿从他怀里抬起头,趁机避开他的碰触。
李暄突然发笑,捏了捏她的鼻头,“你吃醋了,放心,不管以后谁当皇后,你在朕心中的位置都是唯一。”
楚卿心道,李暄误会她的意思,她是惊讶关非吃醋。
瞧着他心情不错,楚卿便也不做解释。
“立后也是国之大事,你既然不怨朕,就帮忙去罗府说和,需要什么尽管跟朕提。”
楚卿听到这时,想着和罗姑娘的一面之缘,心中竟是不忍。
“臣见过罗姑娘一次,她喜欢长枪,有领兵杀敌的愿望,最讨厌规矩束缚,她应是不愿入宫……”
“婚姻大事,哪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做的主。”李暄扬眉喝道,情绪瞬息万变,他觉得楚卿行事该时时把他放在首位才对。
罗家姑娘愿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楚卿慌了,自从李暄**,他们之间生分许多,她见过李暄雷厉风行的手段,杀人像捏死一只臭虫那么简单。
“圣上,臣人微言轻,连罗府的大门都进不去,不敢拦下这差事,要不然让太傅大人去吧。”
“太傅老眼昏花,又是直肠子,哪有你八面玲珑,你若嫌自己官小,朕就……擢升你为从三品御史大夫。”
“圣上,使不得。”楚卿跪地稽首,被吓得瞠目结舌。
现任御史大夫曾是她恩师,她的资历和功劳,哪担得起连升三级,越过恩师头顶去,
李暄这是把她往火堆上架。
高处不胜寒,她还不想位于风口浪尖,再添上一重罪。
“你不想要?”李暄垂眸,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眸光是在试探,也充斥着怒其不争之意。
楚卿听出李暄是在试探,紧绷的神情缓和了些,“臣无德无能,难担此重任。就算圣上不给臣升官,臣也会去罗家走上一遭,尽力促成此事。”
李暄听罢,欣喜的把楚卿拉了起来,“卿卿,朕信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朕提,另外,你去罗府那日,带上太傅同去,他是罗将军伯父,你们同去不至于被赶出来。等你办成此事,就有资格担御史大夫之位。”
楚卿无奈应下。
她的志向和旁人不同,不求升官发财,只想替兄长报了仇,然后带着腹中之子远走他乡,再能有个落脚之处。
可李暄偏不许她退,事事将她捎上。
愁人啊。
她看到李暄出门,拿过放在架子上的锦袍利落披上。
李暄垂手走出房外,朝着后厨那去。
她想起,关二娘住的小院,和灶房只有一墙之隔。
楚卿急急跟上,鞋子都差点掉了,“圣上,这不是出府的路。”
“朕不走,好几日不见你,用过午膳再走。你跟敬丰说会话,朕一会给你个惊喜。”李暄抬手拦住她,宠溺的笑了笑。
登基那年,他刚给楚卿赐府邸时,每隔几日都要过来一趟,和敬丰等三人在灶房忙碌半天,做上几道菜,摆上美酒共饮。
一晃几年过去,有些怀念那段时日,所以出宫时也带也不少好酒好菜。知道楚卿喜欢酒,让女官备了好几壶。
楚卿穿衣服的手顿住,心里像被石头堵住一般。
惊喜,可别成了惊吓。
不管李暄送她什么,都是烫手的山芋。
她跟着敬丰往后院走,不自觉说起带来的女子。
“敬丰,那姑娘是谁?”楚卿指着远处在灶间忙碌的女子问。
“尚食局的掌膳,叫安兰,圣上听说你近日来吃不下饭,瘦了很多,就让尚食局挑了个人,专门入府伺候你。”
敬丰接下来,又把这个女官的家世品性等,对楚卿详细说了说。
楚卿心不在焉地听着,表面上是来给她当厨娘,具体什么目的大家心照不宣。
她是嘴馋,但没馋到需要尚食局女官伺候的份。
她的身份也不配。
“敬丰,回头你跟圣上说说,我这里不缺厨娘,让这姑娘走吧,在宫里面还能晋升,在我这估计会和流苏一个下场。”
敬丰敛起笑意,按着她的肩膀将身子转过去,“别乱说话,流苏没死,替圣上办事去了。”
楚卿惊讶抬眸,看来颜臻说的都是真的。
她想问流苏的归处,又怕敬丰为难,心事重重的揪了树叶把玩。
敬丰见她快把叶子薅秃了,笑着说道,“想问什么就问,不用憋着。”
“冯平……是流苏杀的吗?”
楚卿问出这些话时,看到敬丰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举止变得拘谨。
“她是她,你是你,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你还是圣上跟前的宠臣。”
这是默认了。
呵,什么都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