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前面的庭院中挤了一大堆人，所有人都在等待排队。
即便是宽敞的院落中，一眼望去还都是黑点点，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更别说最前面城主府人员的喊话了。
“你现在这里排队，我去前面看看。”虞饼将手中刚才叫号拿到的传票交到对方手上，叮嘱眼前貌美如花的少女。
“那你呢？”林纳言穿着长裙被勒着腰根本喘不过气来，他蹙着眉头，盯着对方，双眸汪汪似乎是只被忽然抛弃的小狗，“你要去哪里？”
“必要时期，采取必要行动，”虞饼抬手，小心翼翼将对方耳垂上戴弯的蝴蝶耳饰摆正，认真回答时，指向前面排队的一大堆人，“前面这么多人，若是我们乖乖排队，要等到什么时候？”
林纳言顺着对方的指向望去，点了点头。
“你看到东南面那扇在走人的小红门没有？”虞饼再解释道，“我合理怀疑，那扇门中又有外面的红娘推荐人，还有穿着城主府衣服的管事，他们是在塞钱走后门。”
“是……吗？”林纳言的语气停顿，抑扬顿挫。
“当然，别人都塞钱提前进去了，我们肯定也要啊，”虞饼望着拿处地方，舔舔嘴唇，“若是我们找到了推荐人先进去没有被选上，倒是可以再装扮一番，来试第二次。”
还有第二次？！
林纳言瞬间如晒焦的枯花，他耷拉起脑袋，瞟了眼即将离开的女子，很快抓上了对方的手。
趁着速度之快，她还没有回神，很快摩挲了一番松开，抬眼笑道：“那你要快点回来好不好？没有你在我会很难受的。”
定是要收点利息的。
虞饼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便对上了少年泪眼汪汪的眸子，瞬间心脏融化，心软软，点头应下：
“自然。”
自然！
她在心中斗志昂扬，毕竟若是顺利足够快速的话，说不定能走三趟呢！
这样就算被淘汰了一次二次，她也可以通过两次的接触摸清楚这位莫少爷的性格，再在第三次“面试”为他量身定做个绝顶好新娘！
望着女扮男装的英气身影转身离开，来拥挤的人群中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林纳言这才收回眼。
如虞饼预测的那般，前面确实有很多人在排队，他等了许久前方才缓慢移动了下步子。
等待的时候，不仅有前方传来被淘汰女子尖锐的哭泣声，还有萦绕在耳侧的讨论。
林纳言从小喜静，他不喜欢旁人在自己耳边东吵西闹，原本想用灵力直接堵住耳朵，听不见心就不烦，可是又害怕隔绝所有声音后听不清前方城主府管事的叫号，只能硬生生忍着。
直至在周围两三个围聚女子的吵嚷中，他终于爆发，忍无可忍。
这大院子中虽然有很多人都在或多或少地讲话，但都在小声谈论的范围内，只有他们旁若无人，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你们可以别吵了么？小声点说话，别人也可以听清。”
在三个女子的情景下，只见旁边突然冒出个银发少女，阴沉着脸盯着她们。
几人正讲到兴头处本就很激动兴奋，如今忽而被打断非常不乐意，又见对方兴师问罪而来，恼怒万分。
“怎么？这里规定了不能说话？”为首的高个女子冷笑声。
“不是不让你们说话，我只是想让你们小声些。”林纳言表情依旧淡淡，回望对方，称述事实，“你们的声音真的很难听，像鸭子和猴子在耳边吼叫。”
其他两个女子本想息事宁人，可在听到“鸭子猴子”的形容词后，还是忍不住生气，开始一左一右对少女进行挤兑。
“你别以为自己是妖族有银发头发就可以被选上，长得和小孩一样，莫少爷可不会喜欢你这一种类型的！”左边的女子撑腰，眼头跳跳。
“我们就吵，你若是有本事，就让管事把我们赶出去啊。”右边的女子也丝毫不退让。
“……”林纳言不想同他们吵，呆呆站了片刻后，从兜中掏出一袋灵石，递到对面三人的脸上，“我可以给你们钱，让你们小声些。”
“谁要你的钱！”高个女子再次拉高嗓门，她猛地抬手想要将钱袋子打翻，可对方似乎有所察觉很快将袋子收回，让她扑了个空。
三个女子的吵嚷声本就引起旁人心中不满，很多人将注意力放到这边，将目光落在这位白绿裙子少女身上时，都多了丝同情。
其他来选秀的人他们可能不知道身份，但眼前三人之首的女子背景可不简单。
她名叫魏萧萧，是城中小有名气魏家之女，城中街头的大多商铺也都是他家财产。
家中富裕的同时，大小姐她也学习修炼，小小年纪便炼气六层，是不可估量的天才修士。
今日魏萧萧也不是自己来参加选秀，而是陪同两个好友一起来的，比起旁人在乎能不能选上，这位大小姐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实话实说，她确实无法控制城主府莫少爷选谁，但是可以命令城主不选择谁。
故此庭院中三人吵闹许久都无人敢制止，便是这个原因。
不少人将遗憾可惜的目光定在这位站出来主持公道的白绿裙子少女身上，认为他被魏大小姐赶出院子只是时间问题。
这边，林纳言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只知道这些人很讨人厌。
必要时期，采取必要行动。
林纳言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也没有再望向三人，而是轻轻坐在了树下的石板旁边。
“喂，怎么，不和本小姐吵了？”魏萧萧得意地大步走到这位少女跟前，她轻哼声，“若是你同我道声歉，本小姐就不让城主府的管事赶你出去，好不好？”
“为何要道歉？”林纳言迷茫，“你若认识这里的管事，那又为何要在这里排队？”
一句话猛地戳中了魏萧萧的痛点。
选秀之前，她的两个好友是想她凭借身份直接让二人进去的，哪知被城主府管事拒绝了，这才在这里和旁人一同排队。
“你给我等着——”魏萧萧阴沉下脸色，正欲开口说话，早就注意到这边动静的管事迟迟跑过来，拦在了两方人的中间。
他先是开口安抚了下魏大小姐的情绪，最后转向另外个“挑事人”，在看到少女无暇的皮肤和精致的长相后，还是忍不住愣住。
“……是这样的，”他搓搓手，望向四人，“我们大主持特地来询问你们的特长，若是符合少爷心意，就可以优先前去，各位意下如何？”
可不能让魏大小姐在这里在这个时候和别人吵起来，否则事情闹大了对他们城主府的颜面不好，还是依照大主持的，赶紧将他们的怒火平息下来。
魏萧萧听到这话，轻蔑地转过身不屑回答。
另外两个女子倒是迅速打起精神，万分兴奋。
前者迫不及待凑到前头：“我会织衣服！织就的速度又快又好，一天就可以织出十件衣服！”
另个人则得意地抬起下巴介绍：“我的嗓音婉转悦耳，一口气可以唱十首曲儿！”
最后，众人将目光放在银发少女身上。
只见，对方纤长的睫毛颤颤，吐出事实：“我的力气无人能敌，一下子可以打穿十块石头。”
众人：……
不少人神情抽搐，对于眼前少女道出的话并不相信，只是一味质疑。
“力气大好啊，力气不大怎么保护咱们家少爷？”
只见在后方听闻的一个大娘立即喜笑颜开，想拉着林纳言的手就进去。
后面两个“落选”的女子自然不同意如此荒谬的决定，她们纷纷拦住大娘的动作，对少女道出质疑：“大主持，您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样子，怎么可能一下子打穿石头？”
“可是你也不能一口气唱完十首曲不是吗？”既然对方要钻牛角尖，林纳言也丝毫不怕。
一口气唱完岂不是要被憋死？
“那你一块石头能打破吗！”女子气急，指向大树下的石墩，“你打碎给我们看啊！”
林纳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了如西瓜大的石头墩，他陷入沉默。
这也太小了吧……
旁人见他呆愣还以为是放弃不敢了，纷纷摇头嘘声，哪知下刻，少女步履迅速走到石头前，轻轻触摸上，摸了一下便抬手离开了。
众人：？
然后呢？结束了？
林纳言神情淡淡走到刚才的主持大娘跟前：“好了，走吧。”
大娘盯着那毫无动静的石头瞬张开嘴想要拒绝，哪里知道原本完好的石墩竟然在下刻开裂，竟在目光下缓缓被碾成了粉末散开在空中！
不止是其他人，就连魏萧萧都不可置信。
靠，这人看着柔弱，但怎么这么有实力？
——
虞饼这边进入了小红门后，一路寻找着在拐角处消失不见的推荐人。
直至左转右拐的，几个人影早就消失不见，所幸她的方向感好，在红衣大娘消失的最后瞬间拐入了个院子里，她正欲紧跟而上，却在听到脚步声后，下意识藏在了旁边的竹林中。
等脚步声消失后再踏入院子，刚才的人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城主府很大，虞饼左右环绕这院子也不小，她东张西望观察时，却察觉后方有一人开门走近。
这人的气息虚弱几乎察觉不到，转身时，便望进一张苍白病态的面容。
对方白发黑眸，如雪般白净的皮肤，如湖般清澈的眼眸，配上高挺的鼻梁和俊俏好看的五官，完全能让人忽略他的一头白发。
青年身穿厚袍，手中撑着纸伞，似是在避着外边的风，只是在望见虞饼时，眸中多了丝困惑。
虞饼并没有了解城主府里的人员名单，看对方年轻穿着富贵，应该并非小厮管事这类角色，可他又健全没有坐着轮椅，也不该是那位病弱的莫少爷。
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凑近询问：“你知不知道……刚才穿着红衣服的大娘去哪里了？”
“大娘？”青年满脸困惑。
“就是将人介绍给莫少爷的推荐人呀，”虞饼在兜中掏掏，将一袋灵石交在了对方手上，“你和我说说，我把这个给你。”
手中的灵石沉甸甸的，青年抬眸望向对方。
他从小对气味异常敏感，不喜欢任何人的靠近，若是闻到不好闻或刺激的味道，立即会引起身体各个方面的不适，但眼前的味道清清淡淡，竟很是好闻。
“你要介绍自己么？”
青年不喜欢拿着重物，见对方将手缩了回去没有准备拿回灵石袋子，他轻轻蹙眉，将脸上的不耐隐隐压下。
“我自己？我是男的，”虞饼时刻没有忘记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实，强调纠正，“是我们家的……一位小姐，她德才兼备，很好看的。”
努力推出小纳言。
只是她走近才发现，青年不止头发是白色的，就连眉毛和睫毛都为白色。
可从气息上来感知，对方分明是人类。
“哦，不知道。”
青年不再将目光注视于虞饼，他抛出手中的灵石袋子，令对方不得不自己接住后，又抬起手，接下天空中飘飘荡下的白色雪花。
雪花在触及到掌心的瞬间化为水珠散开，他低头攥紧，轻叹：“下雪了。”
虞饼也后知后觉。
这似乎是她穿书以来经历的第一个冬季，看过的第一场雪。
也不知道知珩知宜怎么样了，在家中有没有穿上厚厚的衣服，吃饱饭。
“好吧，打扰了。”
虞饼回神，低头后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后面的人叫住。
“喂，做个交易怎么样？”
小雪轻轻飘下，落在青年手撑的木伞上。
“什么？”
“你带我去城中的石桥上，我带你去找推荐给少爷的红娘，怎么样？”青年轻声道。
“不要，”虞饼毫不犹豫地拒绝，“谁知道你去石桥要多久，我现在很急的。”
“那我直接带你去找少爷？我只去看一眼。”
青年话语清清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
“我出不去这里，”青年话语一顿，同她对视，“但我闻得到，你是修士，你可以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