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暖,花儿便开得多了,但在柳家的这个庄子上,一整个山头所见,都是如雪仍漫山的梨花。
茵茵站在山脚下,看了一眼山间,就看转向柳程,明知故问道:“这庄子上的花木伯母重新排布过了?”
柳程定了定心神,才开口:“这庄子前些年我就寻母亲要了来,这庄子上的花木,都是我做主换的。”
“哦?”茵茵面上带笑。
“茵茵妹妹,”柳程拿出藏在背后的一束梨花,捧到她面前,眼里满是期待。
“花有香尽时,我盼能与你看尽烟霞暮霭,赏遍秋月春花,直至白头,你、你可能给我一个机会?”
茵茵看到他眼中的忐忑,开口道:“我以后的夫婿,是要随我一起住郡主府的。”
“我可以,”柳程说,“我爹从前同戚伯父是好友,我娘也很喜欢你。在你面前,我就是捡来的,他们要是知道,肯定赶紧把我直接送你。”
茵茵被他这话逗的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容易收住了,她也没让他等太久,从他手里拿过那束花:“走吧,我想挑一支簪在发间,你帮我选选。”
“好!”柳程突然增大的声音,把林间的飞鸟都惊起了一片。
两人在山间转了一阵,柳程千挑万选,终于选中了最满意的一枝花,亲手簪在了茵茵发上。
这日回京,柳程看到谁都是笑脸。
茵茵也很快送了消息进宫,请皇帝赐婚。
等到皇帝下旨,茵茵的婚事尘埃落定,朝中人虽然失望,却也不是没有预感,还算能接受。
那些个对茵茵有觊觎之心的质子就不太能接受了,裘国质子更是直接找到了茵茵面前,直说柳程配不上她,然后被茵茵抽了两鞭子,回去养伤去了。
在茵茵和柳程婚事落定后,裘国使臣终于送来了奄奄一息的老虎。
随之而来的,还有虎子塔可诺尔。
他是私自来的,在茵茵从郊外回京的路上拦下了她,用生硬艰难的语句请求她将虎母还给他。
茵茵道:“塔可诺尔勇士,当初是你们自己将你的虎母输给我的,如今仅凭一句话,就想要回去,怎么可能。”
“你不如想想,你能为我做什么,换得我的同意。”
茵茵还没离开,塔可诺尔就给她磕了个响头:“塔可愿意受郡主驱使。”
茵茵看了他片刻问:“是谁在背后给你支招?”
塔可诺尔不假思索的回答:“是凛国的水靖岑王子。”
水靖岑?茵茵想了想,将人和名字对上了号。
那个和别人不是一个图层的质子啊。
茵茵将人记下,问塔可诺尔:“你受我的驱使,那裘国呢,他们若有命令,你当如何?”
塔可诺尔眼中透出恨意:“他们是仇敌。”
茵茵得了他的话,没立刻答应,而是先带他去见了虎母。
见虎母的伤基本好了,精神状况恢复,塔可诺尔先是好好和虎母亲近了一会儿,才重新看向茵茵。
这一次,塔可诺尔献上的忠诚,显然真诚了许多。
收下塔可诺尔后,茵茵就进了宫,同皇帝说了这事。
皇帝对塔可诺尔的印象很深,知道他因为虎母主动来投,不仅将从前的芥蒂全消,还称赞了一句他有情有义。
但因为除了茵茵以外,没有人能制得住他,皇帝并没有提出让他进宫或者安排其他差事。
几句话说过塔可诺尔,皇帝就提起了茵茵及笄礼的事。
“你不愿在宫中行及笄礼,正好郡主府也修好了,就在郡主府中进行吧。”
“等你及笄礼结束,寡人另有一桩要事交给你。”
茵茵有些好奇,但不管她怎么旁敲侧击,皇帝都不肯提前告诉她到底是什么要事。
茵茵及笄礼的正宾是未来婆母柳夫人,有司和赞者等除去茵茵邀请的,都是叔母决定。
不过这件事并不难,作为京中贵女第一人,茵茵的及笄礼,多的是人想要参与,混个名头。
只是叔母卡得严,不是确实有实力背景的,她也根本不会叫人出现。
及笄礼对别的女子来说,是一生仅此一次。但对茵茵而言,经历的多了,也就不觉得紧张。
相较起来,还是皇帝说的那件事更让她好奇。
茵茵的注意力被拉回来,还是在听到了她的字时。
武仪?
茵茵下意识觉得这个字和皇帝有关系。
确实如她所想,在及笄礼结束后,代替皇帝前来观礼的吴公公拿出一封圣旨。
场中跪了一片,茵茵也终于知道了皇帝所谓的要事是什么。皇帝竟然直接给了她禁军西卫的指挥权。
禁军西卫中,多是平民出身,从前驻守的,基本都是比较偏僻的地方,不受重视。
但即使是西卫,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禁军啊,多少人就是皇子都未必能摸到手的东西,直接被皇帝给了茵茵一个郡主。
这已经不仅仅是信任所能形容的了。
御史台和其他官员弹劾的上书像雪花一样飞到皇帝的御案上。
皇帝一张都没打开看,只叫人一点点堆在那里。
在茵茵进宫后,皇帝指着那些折子对她说:“把这些都搬去烧了吧,寡人相信你不会让寡人失望的。”
堆积了这么多天的折子看起来着实有些过于壮观,不管是不是真心,茵茵面上都做出一副感动模样。
“父皇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训练西卫,让他们成为你最坚实的防护。”
皇帝点点头,又加了一句吩咐:“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你的成果。”
这个要求就有些奇怪了,好好训练西卫,却又不能让别人知道。
皇帝是想要将西卫作为一支奇兵,还是他提前知道了什么东西,借着茵茵来给自己准备一个后手?
皇帝没有透露消息,茵茵无从猜测,但她却可以做好自己该做的。
兵权这东西,到了她的手上,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她很清楚。
只有自己拥有足够的实力,才不会沦为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