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开至一半,看到前面有车拦着,准备下车求救……就在那里出事了。
这是他人生中受到的第一次打击,很惨痛,让他知道了什么才是绝望,也知道了怎么样才叫做真正的强大。
躺着的那些日子,是他最难熬的。
黑暗,冰凉,无助,愤怒,痛苦,悲伤……这辈子最难受的经历就是那四个月,他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全是黑漆漆的蠹。
还有遭受重击的头部,让他的耳朵里时时会有轰鸣声盘旋,仿佛在嘲笑他——纪深爵,你从此就是一个废人了!
他终于尝到了无情和残酷能到什么程度,那时候的他还不够狠,只能称为热血,称为锋利,不是狠!
他没办法接受自己从此看不到光明的事实,他犹如困兽,每日每夜的浸泡在仇恨的情绪里。纪桐把他送出国治病,刚刚握到手里的OT的权利回到纪桐的手里。
其实,他只是母亲为纪家的代孕产物,纪家太太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后来就再不能生了。纪家爷爷奶奶很着急,看出母亲家境拮据,于是以人工的方式雇她代
孕。后来母亲肚子一天天大了,父亲常去探望,对漂亮温柔的母亲开始假戏真作,越来越爱,终于引起纪太太的不满,把母亲骗出城,打了一顿,赶走了髹。
母亲那时怀孕七个月,对父亲也已情动。她自知理亏,不应该和有妇之夫产生感情,拼死护着肚子,躲过一劫,远避他乡。
纪父在找回他的第二年就去世了,那年他刚刚十八,还没能得到那笔遗产的使用权,所以拼命用功,要证明他的好,要证明母亲没有生错他。
二十二岁进入OT后,他只用一年半就把纪桐和斯苍城拉了下来。二十四岁,他开启了人生中刚萌芽的爱情,然后失去了光明,和陆浅浅失之交臂,堕入地狱。
他在美国医院治疗时认识了一位对他影响极大的人,若不是这个人,他也不会那么快恢复过来。他和这人做了个笔交易。现在,这笔交易马上就要到交货的时候了。
一开始,他也觉得暗算他的人是斯苍城和纪桐,但调查下来,他排除了斯苍城的嫌疑。纪桐是一个很势利很火爆的人,和他感情不深,但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纪家的人只有她能欺负,绝不允许外人欺负。而且纪桐很明白,纪家必须有一个男人站在中间,才能让她们姐妹两个人的地位牢固。
陆浅浅不时回头看他,他越不说话,她就越好奇。
“纪深爵……”她摇了摇他的手指,试探道:“你也聊QQ吧?”
纪深爵一下就笑了。
陆浅浅很懊丧,她在他面前就越发的嘴笨。和客户辩起来,还挺嘴利的呀,怎么一遇上感情的事,嘴巴就成了石头嘴了呢?
“别笑了。”陆浅浅无奈地看着他。
“喜欢吃什么,去买吧。”纪深爵松开了她的手。
“那你在这里站一下,我去买过来。”陆浅浅小声说道。
纪深爵点点头,目送她跑向路边的小摊。
“纪总。”司机跟过来了,俯到他耳边小声说:“刚刚刘哲来电
话说,女子商会选举的事定下了,确定是林惠当选,大小姐正在发脾气呢。说你说过她能当选,正在满世界找你,你的手机关了,她快把雲凰都要拆了。”
“急什么,晚上才能定,告诉她,在酒店等着。”纪深爵淡淡地说道。
“好的。”司机点点头,匆匆退开。
陆浅浅买好东西,到他们两个耳语,于是识趣地停下脚步,想等他们说完再过去。
在茶街东边的二楼,鹰哥正趴在窗口上,盯着楼下的几人看着。
“鹰哥,今天陆景宵打听你的事来着。”一个黑脸瘦子跑过来,趴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事?”鹰哥眯着眼睛,歪着嘴巴,叭了口烟。
“说五年前,某天,你在他家小区门外转悠啥……”瘦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五年前?”鹰哥三角眼眨了眨,嘎嘎地笑了起来,“这真是问得有意思,他怎么也管起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前……五年前的事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他问我干什么。”
他想了会儿,拿着手机拔了个号出去。
过了会儿,那头传来了一把不耐烦的女声。
“还打电
话干什么,钱都还你了,我们分手了,两清了。”
“晓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两个可好了几年了。”鹰哥嘎嘎地笑,转过身,靠在门上,掐了烟,怪声怪气地说道:“怎么着,你家浅浅傍上了大靠
山,你就看不起人了?”
“她傍她的,关我什么事?别和我提她,我看着她就烦。姓赵的,你也离我远一点。”陆晓鸥尖声骂道。
“怎么着,到了黎水,真不把我放眼里了?”鹰哥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要是告诉浅浅,当年是你让我去吓她,调
戏她,她会让她的金主弄死你的吧?”
“哈,你敢说吗?当年你把她带出去,一晚上做了什么丑事,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那年你把陆浅浅丢在小区里面,做了什么事,要我说出来吗?”
“哈哈,我和她吗?我和她……”鹰哥不笑了,站直了,认真地问:“你说真的?陆浅浅那时候就和男人那个了?他
妈的,她跟我装什么纯啊。”
“受不你,行了,别再给我打电
话了。”
“慢点……五年前,哈哈……晓鸥,咱们还真的没白做夫妻啊,谢了。”鹰哥眉开眼笑地挂掉了电
话,用力拍了拍手,乐呵呵地说:“这回有得赚了,哈,看到了没有,要时刻把握机会,财神爷才会这样跟着你。”
“鹰哥,我不懂……有什么财运?”瘦子抓着脑袋,小声问。
“你不需要知道这个。”鹰哥用打火机顶着他的额头推开,得意地笑道:“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战哥老了,白山以后是我的天下。以后好好跟着我混,就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
“谢鹰哥。”瘦子笑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根子下面,连连点头。
鹰哥揉了揉鼻子,往竹椅上一坐,给陆浅浅发了条消息。
“浅浅,一日夫妻百日恩,发达了,也别忘了我。”
发完了,他伸长脖子往窗子外面看,只见陆浅浅握着手机,一脸煞白。
“哈哈。”他又笑了,小声说:“这游戏太好玩了,陆浅浅,我看你敢不敢告诉姓纪的,不敢说,就乖乖地抱我的月退。”
瘦子伸长脖子看了一眼,跟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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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浅浅删掉了短信,调整了一下心情,快步走向纪深爵。
“还走走吗?”纪深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哦……都买好了。”陆浅浅勉强笑笑,拉住他的手指,轻声问:“是不是公司有事?那我们回去吧。”
“我们再走走,从那边上车。”纪深爵扣住她的手指,和她慢步往前。
司机微微弯腰,一溜小跑往回跑,把车开到小街另一头去接他们二人。
陆浅浅握紧口袋里的手机,琢磨着怎么向他坦白这件事。
“怎么了?说话又放慢了。”纪深爵转过头,低声问道。
陆浅浅张张嘴,没能好意思把这事说出来。
让她怎么开口啊?
纪深爵不嫌她,她自己还嫌自己呢!怎么会是鹰哥那样的人呢?想一想,这心里都像被狠扎了两下,塞满了冰渣。
“想好了再说吧,记着,有我。”纪深爵的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勾了勾。
陆浅浅心里一暖,用力抱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我……曾经……纪深爵,我骗了你,我不是运动的时候受的伤,虽然我自己也不记得怎么回事,又是和谁……真的,你不要以为我是撒谎,我很随便。我不随便,你说你相信。还有我不想骗你,我和你确实不是第一次,以前我……我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件事,我真的就那么一回……你看,我也没有介意你有过前任是不是?我们都不会在意的,对不对?”
她越说越急,越说越乱,小脸涨得通红,心也快在月匈膛里撞碎了。她紧张地看着纪深爵的脸,等待他的反应。她同时又后悔,怎么会在这时候如此老实呢?多好的气氛啊,多好的他啊,若他就此反悔了,她是不是要悔得肠子都断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