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雨村招呼贾环进屋坐定,让左右上茶,笑道:“世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贾环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愚弟此次前来,正有一事相求。”
贾雨村听了贾环的话,便以为是贾赦的事情,如今贾赦被大理寺带走,他方才已经得了消息。
心道:如今这贾环是夏阁老的弟子,而且又是这一科的新科状元,若是能帮,帮一把也就是了。
“可是世叔的事情?”
贾环笑道:“是也不是。”
“哦?请世兄说来……”
“兄长可知,愚弟有一位同窗,名唤顾辞远,也是这一科的进士……”
贾雨村笑道:“这个我如何不知?你们同窗四人,一起中榜,在金陵城里都传为佳话了。”
“兄长却不知,愚弟此次就是为这个同窗而来的。”
贾雨村疑惑道:“这是为何?”
贾环便将顾辞远来昨日来贾府求娶迎春,贾赦当场拒了,还扬言把迎春嫁给孙绍祖的事情与贾雨村说了。
又说道:“兄长,你可知道,府上的老太太先前已经允了顾兄。
只是那孙绍祖给我大伯五千两银子,求我大伯办事,我那大伯事情没办成,却又不想退银子,竟同意将我二姐姐嫁给那厮。
只是那孙绍祖是个正经人也就罢了,如今使银子谋了一个兵部的差事,成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姐姐往火坑里跳?”
贾雨村听了贾环的话,也是目瞪口呆,愣了愣神,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
他倒不是同情迎春和顾辞远,而是被贾赦的骚操作惊呆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别人砸锅卖铁、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他就为了五千两银子,都上门求亲了还能拒了?
贾雨村问道:“世兄怎么打算的?”
贾环略微沉吟一番,说道:“愚弟想请兄长以贿赂买官、欺女盗娼为名,将孙绍祖那厮办了。”
贾环说完,不等贾雨村说话,便从衣袖里拿出五千两银子,推到贾雨村面前,说道:
“愚弟知道兄长也看不上这些,只是兄长做这样的事情也需要上下打点一二,还请兄长切勿推辞。”
贾雨村听了贾环的话,眼睛微眯,他倒不是在乎这五千两银子,只是贾环的话,让他有些触动,他从贾环身上感受到贾府族人没有的一种品质。
那就是尊重游戏规则,你来求我办事,于情于理,你都得有所表示才行,不要然我凭什么帮你?
这样的人,往往在官场上能走得远。
沉默片刻,贾雨村将银子收起,笑道:“这件事,我管了。”
贾环见贾雨村允了,又将银票收了,心里大定,笑道:
“那我等兄长的好消息。”
二人又客套一番,喝了一会茶,贾环便出了兵部衙门。
贾赦下狱,让金陵城里整个勋贵圈子都慌了神,以为皇帝要向勋贵动手,四王八公里,?北静郡王、?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还有?镇国公府、?理国公府、?齐国公府、?治国公府、?修国公府、?缮国公府都派人来贾府打探消息,询问缘由。
贾母等人见四王八公里一家家都派了人来,心里更是慌张起来,贾政在工部衙门里得了兄长被大理寺带走的消息,以为发生什么事,忙告了假回来。
“大兄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邢夫人对贾政哭道:“我们也不知,大老爷早上还好好的,只知道大理寺来人说有事要问大老爷,然后就被带走了,现在也没个音信。”
说罢,邢夫人又哭了起来。
贾母见邢夫人又大哭起来,说道:“又哭什么?成什么体统……天还没塌呢。”
邢夫人见贾母恼了,方才不敢再哭出声。
贾政问道:“母亲,可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没有?”
贾母说道:“环哥已经去他老师那里了,琏儿也去了大理寺,看能不能见到老大。”
贾政听闻贾环已经去找夏言了,方才略微安心,夏言毕竟是内阁阁老,想必看在贾环的面子上也会从中转圜一二的。
就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贾琏回来了……
荣禧堂内,贾母看着气喘吁吁的贾琏,忙问道:
“快说,你老子怎么样了?”
贾琏喘着粗气说道:“老太太、二老爷,方才与赖大在大理寺打听,皆没有收获,后来跟一个小管事使了银子,才知道,老爷大概是因为跑官的事情进去的。”
“跑官?”
贾政听了贾琏的话,马上就捶胸顿足,对贾母道:
“母亲,我早跟大哥说了,跑官这事情不要做了,早晚会出事,他却总不听,现在可不事发了?真是祸事……”
贾母听了贾琏的话,心里倒有些安定下来。
跑官这事,可大可小,也许放在别人家,那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但贾府是什么人家?两代荣国公和宁国公都是追随先皇,定鼎天下的存在,她孙女还是当朝贵妃……朝廷不会为了区区跑官就太为难的,无非就是罚酒三杯罢了。
贾母其实猜对了一半,至正皇帝确是这么处理的,但中间还有贾环,他怎么能让贾赦这么舒舒服服的出来?
贾母沉声道:“既是如此,不必太过忧心了,等环哥回来看怎么说。”
随后看向贾琏,吩咐道:“琏儿,你再使人送些银子过去,莫让你父亲在里面受苦。”
贾琏听命便出去了。
却说贾雨村的办事效率是真的高,贾环上午去找他的,下午孙绍祖就被他也送进了大理寺的监牢。
孙家是军户出身,孙绍祖长得五大三粗的,进了监牢还不停的叫嚣。
贾雨村早就托了关系,说要好好“照顾”一二,狱卒又见孙绍祖还在大呼小叫的叫唤,哪里还会惯着?
一顿就是拳打脚踢,外加“火龙果”伺候,只把孙绍祖打的奄奄一息才作罢。
贾赦本来傲娇的很,觉得大理寺将他抓进来算是惹错人了。
饭也不吃,就这样坐着闭目养神,等着管事的人来找自己。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正开始焦急,却听到一阵惨叫声。
贾赦哪里见过这些?心里顿时有些发寒,第一次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