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道:“母亲想救我,就把我和蒿弟过继到过世的伯父名下。三位伯父都是一代名将,为国牺牲,却没有一儿半女。今日,杨尚书不仁不慈,我不想再当他的孩子。我愿意给伯父当女儿,为他继后撑门。这样对蒿弟也有大好处,将来的蒿弟的前程、婚姻,都不会受杨尚书父子拿捏。祖母分家之时,祖业也会有蒿儿的一份。”
陈氏红了眼睛,想了一会儿,忽然对杨依依道:“我要是答应了,你和弟弟都不是尚书府里的人了,住在这里也不合适。我要你把春劲院的宅子送给蒿儿,你们搬去那里。”
杨依依眯了眯眼,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困局,就点头了。
陈夫人把杨蒿递给乳母,自己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老夫人面前,缓缓跪下磕头。老夫人脸色不好:“陈氏,你也要跟着杨七一样胡闹。”
陈氏道:“让外人都下去吧,我有话要讲。”英王做了个手势,下人、侍卫们鱼贯而出。奶娘抱着杨蒿行了礼,也回屋去了。
陈氏嘲讽地一笑:“杨尚书去年在背后中伤太子,咒骂帝后,妄议易储。是我发现他跟前伺候的两个下人在背后议论主家是非,怕把这事说出去,便紧忙处置了,远远地卖到了西南。这种事,不止一次。三年前,杨荀曾经与杨尚书的前任小妾江氏通奸,杨茭是知道的。那小妾怀了杨荀的孩子,是我让人给她灌了打胎药。尚书大人因为此事,还说我是妒妇、毒妇,杨茭知情不报,看着我被夫君怨恨,还落井下石,冷嘲热讽,我冤不冤?杨荀,与她的表妹私下里早有奸情了,都还没过门呢。没想到,名门萧氏的姑娘如此不要脸。不信,你们去查。”
老夫人听了,惊的坐到了罗汉床上,愣愣地看着陈氏:“你胡说,我不信。”
陈氏道:“就论今日之事,杨尚书要夺依依的生意股份,依依不愿意,这才动了家法。我女儿无大错,尚书却想要她死。我女反抗,就是犯了忤逆不孝的大罪。看尚书大人的意思,不会轻饶了依依,最少也要背负不孝的名声。要是我女儿出了事,谁也别想好,我一定上御史那里去,把你们家的这些龌龊事说出去。要不然,你们现在连我一起打死吧。这下就都干净了,名声保住了,股份自然也不用争了。”
英王也颓然坐下了,叹口气,看着陈氏:“原来,弟妹知道这么多事呢?你从来不说,就等着拿杨家一把,瞒得真好。”
陈氏道:“刚才,我与依依的话,家姑与大哥都听到了,求你们成全了她吧。我是杨家妇,知道再多也是自家人,当然希望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杨梧捂着大腿道:“不行,我就只有三个儿子,蒿儿绝不能过继,我不同意。”
陈氏道:“事到如今,我也想通了。依依有一点说到我心里了,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还有你的杨荀、杨茭。与其让我的女儿和儿子笼罩在你和杨荀的阴影之下,靠着你们的施舍勉强生活,不如给过世的哥哥们当嗣子。几个哥哥都是大英雄,死在保家为国的事上。虽然我没有见过,绝对胜你百倍。”
杨梧道:“今日,我就打死杨七,省得她一天到晚地算计我,闹得家宅不安。”
陈氏站起身来,看着英王:“我娘家近年来一直种树苗,与木柴行业打交道增多。无意间得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图书馆用的红松,来自东北那边的胡族。李家与胡族私下交易,在营州囤了无数的木料,正准备奇货自居呢。”
英王拍桌子:“住口,休要胡说。与东北胡族交易,朝廷是知道的,也批准了。就算有什么问题,李家的事与我何干,只是一个侧夫人罢了。”
陈氏嘲讽地一笑。又转头对杨梧道:“我有身孕了,两个月有余。我年龄偏大,本想过了三个月,稳当了再说。我同意再给你纳一房年轻貌美的妾室,你的孩子不会少的。就放过依依和蒿儿吧。”
杨梧威胁道:“我的荀儿订亲了,我准备让他下个月就成亲。新妇过门,你就把掌家权交给她,好好养胎吧。”
陈氏笑了一笑:“好,我也累了,等我两个孩子过继了,我就交权。我现在想明白了,当家是体面,但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的。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了大家还埋怨。以前我在娘家当家,累死累活的,父亲还想让我当一辈子老姑娘,永远为家里做事。现在托皇后娘娘所命,替你管这两年的家,大人是一个月一查账,但凡有点余钱,就想着法的索要,光怕我中间得了什么好处。跟你十几年,生儿育女,没得着好脸色,勉强混个衣食无忧。如今,还不是享了女儿的福,前几日,家兄给我送来一纸文书,陈家的树苗交易的净利分我一成。因为种树苗的主意和技术是我闺女提供的,如今生意好得不得了。我的女儿有本事,我的蒿儿也有了前途,我还劳什么心呢。以后,我交了权,每日去说书馆听听故事,去春劲院看看戏。将来帮蒿儿带带孩子,去姑娘、侄女家串串门,尽是享福了。”
老夫人与英王对看一眼,老夫人叹气道:“好吧,明日就跟族老们商议,还要上奏陛下,请他的意思。你们也别闹了,等消息吧。”两人回英王府,讨论了大半夜。
帝后消息灵通,皇后早得了陈姑姑的密报,知道个大概。皇后聪明,前后联想,早猜出来了,跟皇帝议论了一番了。现在见了英王的奏章,皇帝看去,内容简单:臣年龄渐长,常常梦回,想起随臣征战的兄弟来。臣有兄弟五人,今只剩臣与五弟安享荣华富贵。二弟杨柏,三弟杨桦,四弟杨桐皆为国战死,身后无人。家母与臣商议,经族老合议,欲把臣的五子杨茴过继到二弟名下为嗣子。把臣的六子杨荃过继到三弟名下为嗣子,把五弟家的杨蒿、杨依依过继到四弟名下为嗣子女。请陛下恩准,臣全家不胜感激,永感天恩。
皇帝看完后,递给皇后看看。皇后看了笑道:“英王大侄儿心眼多啊,总是为这些子侄们算计,算计完前程,现在想着算计出身了。过继的孩子到了别人名下,就是唯一的嗣子。”
皇帝道:“是啊,三个兄弟都战死十多年了,这会想起来过继嗣子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好的嫡子,已经有了出身,为什么还要过继到别人家去呢。这些庶子,继出子女,进继了,就能有个好的出身,真是好算计。”
皇后笑道:“昨日下午,杨七跟她父亲打起来了。杨尚书想要杨七的股份,杨七不给,杨尚书动了家法,打了杨七一顿。杨七哪忍得了这口气,把她父亲打了。想着这事不能善了,子打父,这可是忤逆大罪。估计是怕留下不孝的名声,才要过继到伯父名下的。她又是个女子,这样不好说,就把她姐弟一起过继呢。其他的两位,估计是英王顺水推舟把两个庶子给安排了。”
皇帝道:“皇后聪明,想的周全。又是杨七。她怎么就这么不安生,竟敢殴打父亲,太不孝了。这以后,谁敢娶她?”
皇后道:“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杨尚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杨七哪有父亲的慈爱。他言传身教的孩子,怎么会是通情达理的孝顺孩子呢?杨七虽不孝,但却是个人才,离开杨梧父子也好。”
皇帝道:“哎,杨松这奏书一上,我真想起那几个族弟来了。柏弟不只一次救过朕,为了朕伤了一只眼睛。后来在白水一战中身中十几箭,死得太惨了。桦弟那年奉命去万城接你和孩子,一路上几次遇袭,到洛阳后就重伤不治了。陇州之战,桐弟领兵杀敌。就死在朕的面前,被敌将砍了半个脑袋。那年他才二十二岁,刚定完亲。”
皇后听了也觉得感伤:“是啊,杨桦那年接我们,一路上有溃兵,有敌军,还有山匪,乱民。他领着人遇敌杀敌,遇匪剿匪。一路上缺吃少穿的,他领人上深山打猎,下冰河捉鱼。把厚衣服给孩子们穿了,自己穿着单衣硬甲,死死护着我们母子。”
皇帝想了想,在奏章上批了一个“准”字。又加了一行字,追封杨柏为齐国公,世袭。杨桦为护国公,世袭。杨桐为宾州郡公,袭五代。
皇后又下谕:杨七忤逆不孝,顶撞生父,抄《孝经》百遍,责戒尺打手二十下。
老夫人与英王迎了旨,叩头谢恩。开了祠堂,恭敬地把圣旨供起来。英王亲自改族谱,把四个孩子改写到三个弟弟名下。
杨梧在家撒泼打滚的,杨荀也是气急败坏。可是皇帝旨意已下,万不能更改。陈氏没想到儿子过继过去,还能袭爵位,当时就乐得合不拢嘴了。李氏知道杨茴过到二叔名下,还有了爵位继承,觉得划算。林氏也只念佛,简直喜出望外。杨七虽挨了打,又罚抄书,但脱离了父兄,心里挺痛快的。
杨梧心中气闷,只说:“杨蒿已不是我的儿子了,杨依依也不是我女儿,让他们赶紧滚蛋。我这里再容不下他们,除了身上的衣裳,什么也不给。”杨依依也不跟杨梧辩驳,只跟老祖母和英王说了一声,让红豆绿豆抱着杨蒿,两个姑姑拿着别人送她的东西,离开了尚书府,真的搬去永兴坊春劲院住去了。
这姐弟两个一走,尚书府众人心思不同。杨荀是嫉妒,杨蒿这小东西如今到了四伯名下,马上有郡公的爵位可继承,比自己还强。杨梧是又气又恨:杨依依这一过继,便发再大的财,出再大的名,也跟他没太大关系了。连带着杨蒿也管别人叫父亲,不是自己的儿子了。儿子本来就少,这口气堵得难受。杨茭是高兴又失落,再也没有人碍眼了。但是,韦家要联姻,要合作,都是冲杨七的生意合作去的,这下子,杨七跟尚书府没关系了,联姻自然也黄了。
英王妃心情也是很复杂,想埋怨英王没把她的小儿子过继到二弟名下,继承爵位。可三个儿子的前程都是丈夫亲自安排的。李夫人的两个儿子,杨荆是借了印刷厂的光,杨茴却没有任何的安排,李夫人埋怨已久。现在圣旨已下,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英王妃跟李夫人说:“杨茴如今已不是英王的儿子,过继给二弟了,还是买个宅子,搬出英王府的好。”李夫人早有打算,杨茴正好搬到春景院,等杨荞与王咏成亲了,也搬到春荞院。让他们跟杨七和杨蒿当邻居,还能互相照应照应。
英王妃跟英王说:“如今,杨茴准备搬到永兴坊春景院,那府里杨七和杨蒿也搬到春劲院了。都是过继出去的嗣子,总不好厚此薄彼,杨荃也要有个去处才好。”
英王看她一眼才道:“我知道了,杨荃不比那两个,他母亲是妾室,手里没什么积蓄。你既然想他搬出去,我会安排的。”英王花了重金,把同一坊内离家不远的一处房子买下来,当了护国公府。挑了个好日子,让杨荃领着林氏搬了过去。
英王妃心疼钱,报怨丈夫偏心。李夫人气英王明明两个儿子出嗣,只给一个儿子卖房,厚此薄彼的,一直埋怨。三个人闹了好几场,还是老夫人出面道:“闹什么?大郎这不是偏心,没有我几个儿子浴血沙场,咱们家哪里有今日呢?你们两人,不用上战场,却享受了英王府的荣光与庇佑。如今就容不下我的孙子了?现在我的儿子都有了香火,我高兴极了。杨七自己能耐,有钱有宅。李氏娘家富足,嫁妆丰厚,不差一栋宅子。杨荃的母亲是我赐下来当妾的,这么多年来,谨慎周到,没有过错。林氏一直没有太大收入,荃儿年轻,还在国子监读书,也没有什么收入。咱们王府里不帮他弄一座宅子,让他搬到哪儿去?你们谁不服,就滚回娘家,我们家也容不下这种小肚鸡肠的媳妇。”
老夫人说是这样说,到底让英王从公中给杨茴、杨蒿各补了一万贯的分府费用。李夫人满意了,陈氏高兴了。英王妃闷闷不乐,更觉得亏。杨芙、杨蓉都劝:“这样不是挺好的。都是杨家男丁,跟在谁名下有什么关系呢。就是不分府,在家里一起挤着,还不是要养活他们。现在朝廷追赐了爵位,叔叔们只是白担了个名,实际的好处还是子侄辈得了。他们搬出去,英王府也宽松很多呢。将来有孙辈,正好住得下。”
英王妃其实不是怕嗣子过继,担心的是,老夫人百年之后,杨家兄弟肯定要分家的,本来可以分成两份,如今却要分成五份,到手的资产就少了很多。
杨芙一笑:“俗话说,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着嫁时衣。现今,有祖母和父王撑着,以后还不是要靠自己。哥哥弟弟们是男儿,自当建功立业。自己无能,便分得金山银山,也有吃尽的一天。”
杨蓉也道:“依依一个女孩子,都能创业,自立门户。你看她会不会等分家那点东西,在不在乎嫁妆多少。母亲不要想以后的事,父王现在燕兴邸的生意好的很,每年能十万八万的进项,母亲着什么急呢。分过去的嗣子将来就不能再分父王的私产了,还不都是家里几个兄弟得了。”
杨芙转移了话题:“我看大嫂进门已快四年了,迟迟未有子嗣。怎么不找高明的医生看看呢。听说杨七身边现在汇聚了一批医者,不如我找她去。”
英王妃听了这话,就顾不上分府的事了。她着急道:“可是的,还有你二嫂。我写信让她先回来,让杨七找人给她也看上一看。”
府里吃朝食时,没见着老夫人。杨芙问:“祖母呢?她老人家一向不爱出门呢。怎么来了好几回,都没见她在家。”
杨蓉笑道:“你那是老黄历了。自从说书堂开了门,祖母天天往那去听书呢。”
英王妃叹口气:“蓉儿说的也是老黄历了。自从杨七领着蒿儿去春劲院,你祖母总说两个孩子小,不放心,天天上春劲院听戏去了,不到傍晚不回来的。连你五叔母,也是隔三差四地跑过去看戏,还说是想孩子了,实际上是乐不思蜀,尚书府的事是爱搭不理的。你看荀儿下个月要成亲,她这当家主母问也不问。下聘、请期都是我忙活。”
杨芙笑道:“母亲这是羡慕了?您想去也去呗,看戏的人越多越热闹。”
杨蓉也笑:“母亲不忙活谁忙活?您是宗妇,两家现在只是分府,又没分家,族里的孩子您都要管的。”
英王妃道:“我是杨家的宗妇,不光两府的事要管,族里的事也得管。现在你们两人又出嫁了,霏霏还是一团孩子气,你大嫂一个人忙家里一堆事,我不放心。宗族里的事也不少,我真是离不开。至少我要拿出来认真负责的态度,省得族里那帮老人说三道四的。”
杨蓉道:“母亲辛苦了。三妹妹的婚事早订下了,那尉迟将军年龄不小了,不着急呀?”
英王妃道:“怎么不急,催好几回了。茭茭不懂事,一个劲的闹腾。我想教训她一顿,你五叔护着,荀儿也急头白脸的。我觉得为了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东西,跟那府里闹翻了也犯不上。反正不是我姑娘,我也不急,乐得看笑话呢。”
杨芙道:“那四妹妹的婚事不是订好期了,要赶到三妹妹之前办了。”
英王妃点点头:“订了,四月二十八嘛。你父王说了,李夫人子女的事,让她自己操心,不用我管,好像我多乐得管似的。她不是嫡出,又比一般的庶女高些,嫁妆钱公中出四千贯,我都拨过去了。其他的我是不管的,只等着喝喜酒就是了。”
杨芙与杨蓉互看了一眼,杨芙道:“母亲说得对。李夫人别的没有,家资却是富足的,咱们不用管。我与蓉蓉正常给添妆就是了。”
英王妃道:“到底不是嫡出,只能嫁个六品的穷官。听说在都城里连房都没有,还要住女方家的宅子呢。”
杨蓉劝道:“好了,母亲这话千万不要说出去。再不是嫡出,也是杨家的女儿。你说她嫁的不好,对家族没什么好处,父王脸上也没光的。我看那王大人也挺好的,长得好,学问好,脾气也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
正说着,有人来报,江南李家的车队来了。原来是李家二爷和三爷,带着李严,领着车队给外甥女送嫁来了。李二爷是想两个儿子了,趁着外甥女出嫁,上都城来看看。李家三爷,是押着李家给外甥女的添妆来的。
两个人先来拜望老夫人与英王。迎接他们的是英王妃,两人才知道,老夫人去杨七家听戏去了。英王一大早就上朝去了,这个时间没回来,估计上燕兴邸忙着呢。李家兄弟让人把给英王府的礼物抬上来,客气几句。李夫人就听到消息迎过来了,兄妹见面,万分高兴。
英王妃邀请李家兄弟晚上来赴家宴。李夫人笑笑说:“谢王妃盛情。今天就不必宴请了。趁着天色早,车队里有给杨茴分府的贺礼,还有给李圭的东西,就让车队直接把这这些东西拉到永兴坊那边去得了。顺便就住那边,碰巧了还能在杨七的院子里听一出戏,乐呵乐呵。”
李夫人说罢,就让人把给杨荞的添妆押到江南院里去安置。自己领着二哥、三哥,骑了马,往永兴坊走。侄子李严,领着装有杨茴李圭礼物的车队在后面跟着。
来之前,李家人接到李夫人的信,知道杨家过世的三兄弟,名下都过继了嗣子。一路上,李夫人简单说了,李夫人猜测是杨依依搞出来的事,不过,她也不十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在场的下人们都是各自主子的心腹,嘴紧的很,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
李二爷乐道:“这可是好事,我看见你们府里的五爷一家子,心里就不自在。杨尚书看着俊秀,实际上糊涂得紧。陈夫人一派小家子气,杨荀、杨茭飞扬跋扈,没高没低的。但我看杨七挺顺眼的,她现在搬出来了,还住在我圭儿的旁边,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李三爷道:“别人咱们管不着,茴儿能过继到杨家二爷名下,我是乐意的。以后,妹妹的茴儿就是杨二爷唯一的嗣子,跟嫡出没什么区别,有爵位,有家族地位,还不用受英王妃和她儿子的辖制,挺好的。”李夫人想到这些,也是乐得嘴合不拢,一个劲地点头。
李三爷道:“荞儿的亲事,终是受非嫡出的影响了,竟然嫁了个六品的穷官。”
李二爷道:“我看王家挺好的。王院长德高望重,学问极好。那王大人,有学问,长得还好。虽是六品,却是教育部门的,以后桃李满天下,国子监的学生的来头都不小呢,这都是人脉。将来荞儿的孩子指定长得不差,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要是祖父与父亲一心培养,说不得参加科举,考个头名出来呢。”
李夫人知他二哥一向喜欢读书人,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脱了商籍,让两个儿子上开阳书院求学。忽然想起一事来:“上次听了杨七的话,把春南院写到圭儿名下,过了年让匠人收拾过了。今晚你们就住那里吧。不过,这件事,听说璋儿似乎有些不高兴呢。也怨我,一碗水没端平。”
李二爷道:“瞧妹妹说的,我父子岂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圭儿读书好,明年高中的可能性大多了,将来让妹夫帮着运作运作,说不得留在都城发展。璋儿也有可能考中,但成绩最多是中下等。留在都城的可能性小很多,现在置办什么宅子?要真是考的成绩不错,能留在都城,我再给他买一套宅子。”
李三爷道为:“我真是服了你们家七姑娘,郭家呀,百年氏族,从汉末就有的大族,传承了几百年了,在她手里没走上几个回合,就完了。”
李夫人道:“那也是大小姐厉害,仗着占理,跟郭家正面硬磕,这才把事情闹到陛下面前的。凑巧陛下和娘娘早对郭家看不上眼,这才对了巧,把郭家收拾了。”
李三爷道:“妹呀,你细想。这婚前是杨七布的阵,杨大小姐被她推到了刀尖上。事后,是杨七谋的产。把妹妹你也绕进去了。郭家如今最恨的是大小姐和妹妹你,杨七倒是深藏不露了。关键是,这次脱离尚书府,搬到永兴坊。这春劲院怕是正合了陈夫人的心思了,不然她视儿子如命根子,如何舍得让杨蒿离开她身边。如果说这前后没有一点关联,我是不信的。”
李夫人听了三哥的话,狐疑道:“不会吧。我知道杨七聪明,但她才十一岁,哪里就多智近妖了呢。”
李三爷叹道:“也许是巧合吧,只是巧合多了,我就疑心起来。这次来,除了给荞儿送嫁。还有事与杨七商量呢,严儿想让杨七在江南开印刷厂,建图书馆。”
李夫人撇嘴:“也行,跟杨七说说看吧。她那人心眼太多,你让她办点事,她还不得狮子大张口。没好处的事,她才不会做呢。”
李三爷道:“妹妹不要说酸话。咱们是商家出身。商家的要领就是有利可图。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她有所图,才会与咱们合作。就怕她啥也不图,与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缓缓骑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