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日,杨依依惦记她的新家具,让杨荆身边的长寿去一趟西市木器行,问自己的家具做的如何。长寿回来说:“回七小姐,那些顶柜还不行,架子床也才雕了一部分,书架与三套高脚桌椅却是好了。长寿领着家具行的人,把书架与桌椅先送到宅子里一一安置好了。您就放心吧,我会盯着家具的进度。”
杨依依跟杨荆私下里讲:“三哥,能不能在纤秀坊宅子后院主屋里,给我做个小暗室,我好放些东西。”杨荆会意地点点头,告诉她:“当然行,哥想着,隐秘的事还是交给远路而可靠的人来做,交给李家人来做很合适。我外祖李家的人过几日就会来中兴城,为了珍珠的事。他们出门都是带着大车队,里面的成员很齐全,有不少能工巧匠呢。”
从杨荆这里,杨依依大约知道了一些江南李家的情形。因为李家与燕文帝是旧识,有些交情,圣上特别恩旨李家为皇商。此时各阶层等级森严,衣食住行都有要求。为了出入好看些,皇帝还允许江南李家三个儿子都捐了正五品的虚职。
李夫人的母亲早已过世了,父亲今年虚岁七十一,老人家已经不大管事了,由两个侍妾服侍着,一直在余杭的别院休养。
李家的事现由李氏的长兄李信主持,李信字明光,今年五十三岁。有两子六女,都很不错。长子李珍三十三岁,因他身体不太好,咳嗽声不断,捐了个从六品的虚职。日常在家读读书,看看账目。只李家人自己知道,李珍是营建的奇才。这些年一直负责李家各处的营建事宜,从二十岁就有魄力,耗时八年,领着团队从老家到余杭修了三条运河,用来运输李家的沉重货物。李珍成亲多年没有孩子,妻子倒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李信在六个女儿相继出嫁后,半百的年龄,侍妾水秀给他生了个小儿子,叫李珠,今年方三岁,生得白嫩可爱,很是得宠。
李氏的次兄李准,字明亮,五十岁。李准父子皆喜爱读书,不愿意从商,想务农。肯请老父亲出面与族人协调,从李家分出来,并重金去官府寻了门路,脱了商籍。去了余杭一带买下了几座山,养着上百长工,在山上种茶树与桑树。日常以养蚕纺织为业,办有一个很大的丝绸纺织作坊,生意上比较佛系。李准有两子三女,李准的三个女孩都已出嫁了。长子李璋三十岁,成亲后生了二子二女。次子李圭,才十三岁。这人长得好,口材好。记忆力超群,逻辑能力也强,书读得好。在余杭的西湖书院很得夫子们赞扬,很得李家看重。
这次前来的领头人是李氏的三兄李义,字明辉,有四十五六岁,有四子三女。具体指挥车队的是李义的长子李严,字谨之,二十五岁,捐了从六品的虚职。李严已娶妻,生有一子一女。李义父子两个人皆是商业奇才,李家的商队大多由这两位具体管理。
李家随行的人中有不少能工巧匠,杨依依想弄个暗室,正好让这些人给她弄一个。杨依依也懂杨荆的意思,觉得他想的更周道,暗室还是让可靠又远处的人来弄。
李家人没到,杨七订制的所有家具到齐了,也没心去看,只让封长青兄妹指挥木器行的人按图安置。
知道李家要来人的消息,杨依依在家里望眼欲穿。半个多月后,终于看到李家来人了。杨依依躲在暗处,远远地看,领头的人应该是李义。他身材中等,胖瘦合适。面目和蔼,嘴角带笑,目光精明。李严身材挺高的,外貌长得很俊秀,但眼神犀利,薄唇紧抿,看上去不好惹的样子。父子俩都穿着青色的圆领长袍,戴黑纱幞头,腰上是一样的金兽头革带,脚穿乌靴。随行了不少人,带着长长的车队。
车队停在江南院前,李夫人含笑迎出来,笑道:“三哥,很久未见,你风采依旧,真让人欣慰。你们行程挺快呀,我刚接到回信七八日,寻思着要半个月后能到呢。”兄妹同往院中走,众人开始卸货,李夫人让人帮忙安置车队。
到了正厅,李严给姑母行礼,李夫人道:“谨之长得越发好了,真是一表人才。你祖父可好?家里其他人也好吧!”
李严道:“祖父一切都安好。大伯父与大伯母也好,大哥身体还是那样子,有些咳嗽,大嫂照顾得很应心。二伯父一家在余杭那边,一切顺利。我母亲与姐姐弟弟们都挺好的,谢谢大姑母挂念。”
李义父子洗了脸,换了衣服。先到英王府正厅拜见了老夫人与英王妃,双方问候过,老夫人赶紧让座。李义谢了座,李严摆了摆手,让人把带的贵重礼物和江南特产献上来。
英王妃打开礼单一看:江南珍珠一盒三十颗,一百零八颗配三粒红玛瑙的紫檀木佛珠一挂,黄金阴刻牡丹花纹样的发梳一盒三枚,白玉组佩一套三件。江南各样新花样丝绸锦缎共三十件。雪团茶饼二十个,特制余杭绿茶三十斤。精盐二百斤,棕糖块一百斤。石冻春酒二十坛。蜜制金桔饼五罐,蜜冬瓜条五罐,各色果干共五罐。莲藕五十斤,竹笋干五十斤,各色干果二百斤。南海虾干二十斤,各色贝肉丁共二十斤,黄鱼干二十条,鱼翅三对,干海菜类一百斤。
英王妃看着眼前打开的的盒子,数十颗珍珠,光彩流离,粒粒近圆,比黄豆大些。紫檀佛珠做工精良。金玉之物成色俱佳。丝绸色泽鲜艳,图案别致。其他东西也顾不上细看,就客气几句,让人收了。
英王妃心里又嫉妒又愤恨,李家真是财大气粗。一个平妻,说穿了,就是个有些身份的贵妾。李家人虽有五品的虚职,到底是商户出身,上英王府这样的门第,还非要送些贵重的礼品,好显摆他们家有钱。心里想着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嘴上还要说些客气话。
老夫人很高兴地寒暄道:“大远路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可辛苦了。一家子亲戚,不要客气。”
李义道:“确实路远,家父年龄大了,走不动远路,老人家虽然女儿不少,都嫁在周边。就是我这大妹妹嫁得最远,成年也见不上。家父十分惦念,老是催我们来看望。我们兄弟成日忙着些生意,也都脱不开手脚。近日正好上京有点事办,顺路来看她一眼。家父常说我这个妹妹让他惯坏了,一向爱掐尖逞强,说话做事都太直,亏了您老人家与英王能担待她,我们都感激不尽。”
英王妃皮笑肉不笑地道:“天下之大,还是京城最为热闹。你们这次来要多住些时候,闲时到平康坊看看乐舞,到西市瞧瞧热闹。只是带来的人数众多,还有车队,是安排在另妹的江南院还是去驻马店呢?”老夫人看了英王妃一眼,觉得她说话有些不妥当。
李严拱手道:“不劳英王妃费心,我姑母那一栋大宅子,百十辆车马也安置的下。家母出身江南世家严氏一族,对子女一向教育甚严。家母常说我们虽是商户,更是要注意修养,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万万不能跟有些官宦家的纨绔子弟一样。更不让去风月场所,喝酒赌钱都不行,平康坊就不去了,谢谢英王妃的美意。”
李义道:“谨之,我陪老夫人与英王妃在这里说话,你还不去安排你那些车马随从。”
英王妃听了嘴角微抽道:“反正住处不远,那就吃了饭再过去吧。”
老夫人对李夫人道:“你与你兄长、侄儿也很久未见了,就过去你院子里说说话去,晚上过来赴宴。”李夫人一行告了退,与兄长往江南院来。李严让车队把给李夫人带的东西都卸到江南院的库房,让心腹长随安排车队随从一众人去客院里安置。
李夫人详细与李义说了近来发生的事,尤其是精盐制作的事宜,对杨依依大加赞叹。李义叹道:“我的严儿已是很能干了,没想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也有这般能耐。刚才我看了一眼,那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秀丽,身材匀称,要是长开了,必然是位佳人。”
李夫人道:“可惜了,是个丫头,便再好看,再能耐,生在这样的家庭,还有那样一对父母,将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李义道:“大妹妹怎么也这般俗气呢,女子就不能有出息了?”
李夫人叹道:“世人对女子更为苛待,杨七有那样的父母,幼年没什么温情,个性早养得冷淡,与人都不亲。你不知道,她那父亲,也是没成算的,自己的私产都让前面的萧氏给哄走了,自己的官俸还得归入官中,由公中把持着,每个月只二十多贯钱的月钱。怕以后也不能补贴陈氏和两个孩子。杨七的月例让她母亲给占了这些年,手里没什么钱,也没有像样的首饰与衣物。这两府里上上下下的都是势利眼,背后议论诋毁不少。”
李义叹口气:“大家的女孩也不容易,不过我看那孩子对人笑眯眯的,不想冷淡之人。”
李夫人道:“女孩不比男子,还得建功立业。杨七过了年就十岁,再有五六年就要议婚了。估计她也是没法子了,这才琢磨出提纯精盐的方子,在我这里换了那套纤秀坊的小宅子当私产。这生在皇家宗族里,婚姻不能自由,若家里给订个好郎婿还罢了,要是为攀关系或只求门当户对,寻个混蛋的男人,日日花天酒地,三妻四妾的,女子岂不是半生不幸。”
叹完气又庆幸道:“和杨七她们比起来,我还算幸运,父母认真培养,婆母明理,丈夫也还敬重,儿女都是懂事的。”
李义道:“你说起精盐的事,大哥收到了制盐方,让长明、长顺在他面前试作一锅。工艺不复杂,成本也不算高,但效果真是不错,大哥高兴地真拍手。咱家花高价收了多家的粗盐,已经在台州临海郡那边的李氏庄园里建了制盐坊。我来前库房里都堆满了精盐,李家镖局全体都出动了,准备在年前就运往各地李家商行销售了。你那座小宅子换这个方子可太值了。”
李氏笑道:“不止宅子,还有一千贯钱呢。另外她还讹我每年给府里一百斗精盐呢,我可是答应每年腊月给送来,大哥和三哥不会驳了我的面子吧。”
李义也笑道:“瞧妹妹说的,咱家还差那一百斗精盐吗?实话告诉你,一斗粗盐原价才二十文,精盐加工成本大约是三十文,运输费用三十文,共计才八十文。加工好的精盐卖每斗五百文,这中间的利润可大了。我只是奇怪,以你的性情,不算计别人的东西就不错了,这么痛快就白给了一百斗精盐,我真不大信。”
李氏道:“杨七给了个用精盐制牙粉的方子,还说了几样精盐的用途。她说这一百斗精盐主要用来制牙粉,让全府的人能用上,府里的主人家能送到御前,更利于精盐的推广。”
李义道:“牙粉是用来清洁牙齿的?效果如何?精盐还有什么用处?”
杨氏道:“牙粉是用来清洁牙齿的,制作并不复杂,用些去腥臭、防腐、增香的药草磨成极细粉末,加入一半量的精盐拌匀就成了。再配上用猪鬃与竹柄制作的牙刷,那效果可好了。我这边早用上了,不信让你看看。”说着,让李妈妈把准备好的三十只牙刷与三十罐牙粉拿上来。
李义对这些很感兴趣,看来看去。最后说道:“这方子抄给我吧,我回家后告诉大哥、二哥,让大家都能用上。此物虽小,却是大有用处,要是早几年知道,父亲的牙齿也许不会损坏的这么严重,他老人家时常牙痛,吃啥都不得力。”
李氏笑道:“可是呢,我的妆粉店里已经出售这种牙刷、牙粉了,生意还行,主要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以后慢慢会更好。方子给你带回去,你跟大哥说要及时给我供应精盐。这精盐用处还有不少,可以入茶,可以兑成浓盐水,有消毒杀菌的作用,可以日常洗漱,淡些的盐水也可以清洗伤口。”
李义点点头:“以前用的粗盐是又黑又苦,还难溶解。如今的精盐又白又细,入水既化,直接就能拌菜、点茶,真是太方便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用处。咱家掌握了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
李氏道:“杨七说了,世上能人辈出,这个方法太简单了,很容易被破解。最多几年后,别人也能掌握。”
李义道:“方法不难,但这么多年不也没人想出来嘛。有些事就是这样,不点不透,点破了只一层窗户纸罢了。大哥派在制盐坊的人,都是咱家的族亲中选出来可靠的夫妇。每对夫妇负责一口灶。他们的父母孩子由族中长老选人照顾,孩子在族学中读书。一家老小都在族中拿捏着,十年之内,秘密还是能守得住的。”
李氏点点头道:“还是大哥,做事就是稳当,我是放心的。老小都安居乐业,吃穿不愁,还能读书识字,肯定能把活儿干好的。我打算七年后合同到期,就直接给杨七一大笔钱,让她把方子卖断给我们。她要是不卖,我就来硬的,不签新合同,不给她一分钱,也照样用那个方子,看她能有什么招术?”
李义道:“这才刚开始,还有七年,看看情况再定,反正方子咱家已知道了,不管七小姐有何想法,咱家的盐业都是稳了。天下之大,同一生意有几家其实不打紧,七小姐自己做这生意也没关系,最好不要把方子卖给别家才好。”
李氏叹道:“她还有制冰糖和白糖的方子呢,上次中秋家宴,席上有一种丰收团圆饼,用白糖与冰糖制的,太好吃了。我问她买,她还不肯出手呢。后来让人把她给的糖分了一半捎回去给大哥,大哥也没吱声,就没下文了。”说着,让李妈妈把杨依依上次拿来的白糖拿上来,李义打开罐子,用小勺舀了一点,看了看,白净净,亮晶晶的,尝了尝,甘甜甜,没有异味。
李义点点头:“不错,咱家经营的糖有两个来源,一是从天竺商人那边批发来的红糖,二是两广那边来的粗黄糖。要是都能提纯也这样的白糖,那生意肯定很好。”
李夫人道:“可不是嘛,杨七也是耍心机,她一个小丫头,没钱也没门路,自己做不成这生意。白握着个方子吊人胃口,所图不小。”
李义道:“大妹,你不要小看了她,有志不在年高,更不在性别。人家想出来的方子,自己想得个好价钱不是很正常的嘛。再说她现在小,再有几年也会长大的。她可以与父兄合作,也可以与夫婿共同经营,她如此聪慧,早晚必成大器。你要想要这个方子,就诚恳的与她商谈,看她想怎么样,而不是在背后抱怨人家。”
李夫人叹道:“杨七想出来了雕版印刷术,要印书,与我家荆儿、茴儿合作呢。把我儿子支使地团团转,还拉进来一位姓封的男子,要说封长青书法好,擅长雕刻也还罢。把她那一岁不到的幼弟蒿儿也拉进来白占了一股,真是会算计得很。”
李义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就让妹妹详细说说。李氏让李妈妈从密室里取了合约出来,一边让李义看,一边给他解释这件事的前后情况。李义越看越看心惊,真是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一起来了。
良久他才道:“杨七要是咱家的孩子多好,我觉得咱家要交到她手上,或许成就不可限量。”
李氏叹道:“可不是,要是投在我肚子里就好了。前几日我还想着,这样能干的女子,能娶到咱们李家也行啊。偏她是宗室女,婚姻不能随便,咱家又是商贾出身,多数女子都盼着高门,咱们想联姻也不大可能啊。”
李义道:“女孩还小些,过几年再看看情况,事在人为嘛。二哥现在是农户了,分家后,托了人,除了商籍,改成农户,去余杭那边种茶山和桑园呢,不再从商。二哥的家的小二,今年十三了,年龄与七小姐合适,那孩子长相好,爱读书。二哥谋算着让两个儿子出仕呢,要是当了官,就有些资本了,咱家与杨家也算半个姻亲,亲上加亲也是有的。”
李氏道:“再看看吧,杨五郎那人门第观念很重。咱家巨富,就是门第低了些,二哥如今脱离商家,入了农家也算是好事。要是二哥家的圭儿真能出仕,或许可以一提,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义点点头道:“我回去就吩咐匠作坊里的人,这边要的印刷原料优先准备着。出了书,李家也会帮着销售,卖往全国各地。要是生意好了,杨七想扩大规模,你可一定劝她,要找咱们李家合作啊。”
李氏道:“这个当然了,我肯定对她提醒。想合作,别人家也没那个条件啊。就算是有,杨七与别人也不认识,哪有咱们这些亲戚可靠。”
李义笑了笑又道:“这次来,为了那个珍珠养殖,我让车队拉来上百盆的各种江南贝类,备了好几车的水袋,换水养着。为了保证它们安然无恙,人手分成两班,一路上到了李家商栈就换马不停车,日夜兼程,二十天的车程硬是压缩了一半时间。”
英王府在宴客院的正厅设下家宴,老夫人携杨依依、杨霏霏居中。左边首几上是英王妃,左二是李氏携着杨荞,左三是杨侍郎与陈氏,左四是杨芥杨荠姐妹。右边首席是李义,右二是李严与杨荆,右三是杨蔚与杨茴。右四是杨荀与杨荃。
每桌席上陈列着油炸的开花胡豆,挂糖霜的胡桃仁,姜醋拌藕片,芝麻酱拌胡瓜片,清炒小荠菜,红烧鱼,炙牛肉条,萝卜炖羊肉,黄焖鸡块笋干,素蒸饼,麻油水蛋,白米饭。一大盘水果。有一壶石冻春,一壶热豆浆。
老夫人笑道:“今天的菜虽简单,有几道是别家没有的。我这小孙女想出来的吃法,这开花胡豆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兰花豆,酥香酥香的。这挂霜胡桃仁也很别致,叫做琥珀桃仁,很香甜。调料里的芝麻油和芝麻酱是新制作的,这黄焖鸡肉笋干也很入味,江南来的笋干就是好,大家要多吃些。”
李义每样菜都吃了,兰花豆虽香酥,制作方法一目了然,没什么特别的。黄焖鸡入味好吃,可以学一学。他对挂霜桃仁很感兴趣,这么甜脆的糖衣,莫不是就是白糖所制。那豆浆也甘甜,怕也是放了白糖,确实是个好东西。这芝麻油与芝麻酱想来是芝麻制作的,味道很好啊,到要问一问制作方法。
李义道:“这些菜式都很美味,多谢老夫人和英王妃。七小姐也是心灵手巧呢,有些东西我确实没见过,可开了眼界了。”
众人尽兴,李义看老夫人有些困了,赶紧告辞,大家各自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