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有些忐忑。他不高兴啦?
“我知道不该借你的名头。可是我自己又没本事安排那么多事。”
楚天帆勾起一抹笑意,“我没有怪你。”
柳青青松了一口气,他的名头很好用,拿来办事简单快捷,不费周折。
楚天帆刚才在想,如果她是明地的主母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当然是不会告诉柳青青的。
晚膳在碧桐院吃的,精致而健康。
柳青青是个会享受又很随性的人。
生活上她要舒适,饮食上图美味,但她很少乱吃,也不会像一般世家大族的贵人,要一桌山珍海味,就优雅地吃那么一点。她吃什么就是什么,随心所欲,从不考虑铺张浪费还是勤俭节约。有时候没胃口就一点清粥小菜,连侍女都觉得寒酸;有时候又做出特别复杂的菜式,劳动一群人。
晚膳后,楚天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两人依然围着火炉说话。
“为什么打雷也算是灾异啊?冬天打雷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雷电不过是气流运动云块碰撞产生的现象,怎么就跟不祥扯上关系了?”柳青青不能理解为什么打雷他们会那么大反应,连王爷定好的婚事都改期了,过年还不让好好地玩,这是什么道理?
“你说雷是什么?”楚天帆看着她。
他记得去灾区前她告诉他地震是地壳的运动,好像跟上天警示没多大关系。他才能那样掀开心头的重压,集聚起擎天柱地的力量。
“气流运动啊,冷热空气对流,云块碰撞,然后发出响声。”柳青青随意地指着炉子上水沸腾冒出的烟气。
水开了,水壶发出“吱吱——“的响声。
楚天帆看着柳青青,她不是妖女,要是,她也是天上的仙女。她说的,他不完全懂,但他信她。
柳青青忽然一笑,“不过,你没结成婚我挺高兴的。”她的开心不加掩饰。
楚天帆也勾起笑容,他勉强压了压唇角,“为什么?”
“当然高兴我可以继续白吃白喝住在王府了。”柳青青坦坦荡荡,“你那王妃还没过门就想杀我,我可不觉得她是什么好鸟。她若进门,我自然有多远躲多远。”
柳青青一点没觉得当面说他的王妃坏话有什么不好意思,她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用“君子”要求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明确地表示不希望他成亲,尤其跟杜玲珑。
楚天帆眉眼微微漾起春色……那冬雷说不定是他的祥瑞呢。
楚天帆把水壶提起来,给两人的茶盏添了水。
柳青青抱了茶盏暖手,“‘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与其畏畏缩缩、战战兢兢,被天命压得抬不起头来,不如认识它、控制它。人是万物的灵长,应该相信自己的力量。雪已经下了几天了,那些房舍条件太差的人家房子会不会被压塌?还有那些简易的牲口棚,能扛得住这么大的风雪吗?与其整天吃斋念佛、烧香磕头祈求老天饶过黎民,不如组织人去帮助那些人丁单薄的家庭想办法除雪抗灾,能保下一户,灾民就少一户。朝廷救灾时就减轻一点负担,这一折一回,赚不少。”
开始还正正经经地说,一会儿就转成了她的生意经。柳青青就有本事把所有庄重的事弄得带点滑稽,让人啼笑皆非。
楚天帆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她有时像个聪慧的智者,有时又像个顽劣的孩子,既可以温柔如水,激怒时又会像炸毛的小兽龇牙咧嘴、不分皂白、不计后果。用她自己的话说,应该叫“精神分裂”,嗯,这个词很准确。
“你也早点睡,坐久了会冷的。”楚天帆站起身。
柳青青也站起来。
他轻轻地抱抱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
他说得很轻,轻到柳青青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外面大雪纷飞,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既然老天不顺人意,那么,就由人来改造天意吧!
风雪扑了满身,楚天帆却觉得心里的热血沸腾。
不管她是何身份,任何人,休想伤她!
第二天天还没亮,楚天帆就出门了。未到中午,街上出现了除雪队,巡防营和老百姓都有。
“你去叫九王爷来,让他把夹果子的滑竿拿来。”柳青青吩咐展进。
“姑娘,九王爷是外男……”玉儿小声提醒。王爷可是不愿意姑娘和九王爷接触的。
柳青青满不在乎,“什么外男不外男的?那是我朋友。”
但最终柳青青还是没有让楚天航到碧桐院来,而是到待客的偏厅见他。
楚天航看着穿着火红斗篷的柳青青,白雪里,她如至美的画。
“天航。”柳青青开心地叫,脚步也快了不少。
楚天航忙迎上去,怕她跑太快摔着。
“我们偷果子时的滑竿你拿了没有?”她开门见山。
“拿了。”楚天航手一抬,卢鸣把东西拿过来。
这是两个并排的竿,中间有一排网,网的一边是细钢丝,可以一下刮下一排果子。
柳青青看了看,有些失望,“不行,怕是用不成。”
“你想用这除雪?”展进去时已大致交代了她的意图。
“嗯。雪太厚了,会压塌房屋的。”柳青青想到诸清欢。说好生意做完后她去田园住的,不知怎么诸清欢又不愿来了。而柳青青年终忙于生意账目就没顾上派人去接主仆俩。
不知道那里的房子受得住这么大的雪吗?诸清欢主仆人力单薄,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帮她们一把。
看着她还能认真地想着怎么铲雪,楚天航想外面的流言应该还没传到她这里。
“那我们一起再做个专门除雪的怎么样?”他喜欢和她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两人琢磨一上午,又找来一个木工帮忙,最终完成了一套简易的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