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正在温暖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地睡着,外面突然传来连续好几下的敲门声。
他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扯着嗓子冲外面喊了句:“谁啊?”
声音里还带了点儿睡不足的怨气。
两秒后,熟悉的冷淡腔调穿过门板,传进了时漾的耳朵里:“我。”
时漾眼睛一闭一睁,瞬间跟条鲤鱼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睡意在顷刻间消失殆尽。
昨夜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在脑海里反复重演着,时漾下意识碰了碰嘴唇。
这大早上的,秦砚川该不会要找他算账了吧?
“秦小叔,你等一下!”
时漾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想穿鞋子,才发现只剩下一只。
他光着脚丫在床边来回转了几圈,这才稍微冷静下来,转身去开门。
开门的同时,他身体一歪倚靠着门框,面带微笑冲外面的人挥了挥手,“秦小叔,早上好啊。”
秦砚川已经穿戴完整,一身裁剪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形和窄而精壮的腰身。
额前的发丝抓到脑后,露出那张英俊中带着几分禁欲气息的脸,通身贵气。
而时漾连鞋子都没穿,头发乱糟糟像是被屁崩过一样,没洗脸没刷牙,额头上贴着纱布,身上穿的是印着卡通狗头图案的睡衣,一条裤腿还卷了起来,不修边幅。
气氛凝固了片刻。
时漾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秦砚川那戴着名贵腕表的,修长漂亮的左手上,此时正拿着一只蓝色的卡通鲨鱼造型的……拖鞋。
时漾:“……”
糟糕。
秦砚川将拖鞋提到时漾面前,语气散漫却意味深长:“眼熟吗?”
“啊这……”时漾这回是真的脚趾扣地了,“这应该是灰小子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水晶拖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过拖鞋,弯腰给自己穿上。
嗯,这样就变成了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鞋。
时漾默默扶着门框,将光着的脚踩在了另一只脚的鞋面上,淡定地问候:“秦小叔,昨晚睡得还好吗?”
秦砚川看他脸颊上露出来的浅浅梨涡,人畜无害,又垂眸扫了眼时漾那交叠在一起的两只脚,连每一根脚趾头都写满了局促。
他目光又上移,最后定格在了时漾那张还带着几分青涩少年气的脸上,这才回答刚才的问题:“你说呢?”
时漾脑瓜子嗡嗡的,开始疯狂运转。
他微微扬起脸,看着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张嘴就来:
“反正我睡得不好,因为心动了一整夜。”
秦砚川面部肌肉微微一抽,面无表情,平静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心脏病,得治。”
时漾:“……”
真是不懂情趣的老男人。
秦砚川忽然迈步往里面走去,那从容自如的步伐,就跟回到了自己房间一样,半点儿也没客气。
实际上,这还真是他的房子。
时漾赶紧追了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猜不出秦砚川究竟想怎么报复他。
时漾随性散漫惯了,卧室的卫生情况还可以,但东西摆放得没有多整齐,沙发上衣服和零食乱放,床上也是乱糟糟。
秦砚川的目光在周围随意扫视着。
时漾赶紧将沙发上躺着的内裤塞到下面,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秦小叔,你这多不见外啊。”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拿了个抱枕抱进怀里,半张脸埋了进去,“还是……有什么事情只能在房间里做的吗?”
秦砚川一看时漾这扭捏的姿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能做的事情,多的是。”
他扔下这么一句话,忽然走到床边,弯腰拿起躺在地板上的另一只鲨鱼造型的拖鞋。
时漾眼睁睁地看着秦砚川折返回来,将拖鞋放在他脚边,还非常贴心地来了一句:“天气冷,别着凉。”
时漾的大脑有瞬间的卡壳。
啊?
秦砚川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道低而沉闷的笑声,随后轻声询问:“怎么?需要我亲自给你穿上水晶拖鞋?”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穿。”
时漾赶紧把鞋子穿上,生怕晚一秒秦砚川就要对他的脚下手。
秦砚川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面前乱糟糟的沙发,勉强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先去洗漱。”
“啊?”
秦砚川靠着沙发,颇为耐心地重复一句:“洗漱。”
时漾迟疑了片刻,才起身往洗手间走去,轻轻关上了门,站在洗手台前慢吞吞地洗脸刷牙。
秦砚川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没底。
而外面,秦砚川正坐在沙发前等待着,视线漫无目的地在房间里扫过,随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几本书。
《夸孩子我有一百句》、《高产母猪饲养技术》、《不会带团队,你就自己累》。
“……”
秦砚川开始陷入沉默,沉默地翻看着书本。
直到十来分钟后,洗手间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他将书本放回原来的位置,扭头看过去。
“秦小叔,我洗好了。”
“那就换衣服。”
时漾哦了一声,转身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走到一半脚步却忽然顿住,随后调转方向,走到床边。
在秦砚川的眼皮子底下,时漾抓起睡衣衣摆往上一掀,弯腰将衣服脱了下来,扔在床上。
做完这件事,他这才转身往衣帽间走去。
这画面,似曾相识。
“……”
秦砚川注视着时漾的上半身,白皙的皮肤,纤薄的腰,小腹平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指关节,额角青筋隐忍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