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罢占城使者，朱祁镇令人传消息给升龙城的“驻南代表”。
只有7个字：“给占城上点强度。”
这一茬，是占城人所不知的。
征伐占城本就是安南国策，而且，只要不涉及武安州的事情，兰芳代表并不怎么干涉安南的事务。
驻南代表暗示安南朝廷，很快，新的摩擦，便在安南与占城的边境掀了起来。
15个村子被屠戮一空，所有房屋，被烧成一片灰烬。
占城边境，告急文书如雪片一样被发往国都。
消息几乎与占城使团同时抵达，占城王别无他法，眼下，只有兰芳海寇这一条路子。
占城王当机立断，全面倒向兰芳。
至于宗主国大明？连安南都解决不了的弱鸡管他干嘛！
很快，占城使团去而复返，在海防，与袁彬签下了一揽子的商业协定。
主要内容有，占城购买板甲1000套，总价白银10万两。
购买倭国样式钢甲4000套，总价白银30万两。
购买精钢矛尖一万，总价白银2万两。
购买破甲箭头10万，总价白银3万两。
购买小佛郎机20门，每门白银500两。
购买大佛郎机10门，每门白银2000两。
武成永固大将军炮5门，每门白银两。
聘请兰芳军事顾问20名，每月付薪1000两。
……
摩诃大人很是爽快，面对袁彬狮子大开口，丝毫没有还价，反而很是高兴。
朱祁镇给的报价，和给李朝首阳大君的差不多。
种类和价格稍稍有点差异。
朱祁镇叮嘱袁彬，如果占城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那也没关系。
占城盛产粮食，早在宋代，占城稻便赫赫有名。
用粮食折价也可以，反正粮食这玩意多多益善。
就算自己吃不了，转手卖到多山的东南诸省，也能小赚一笔。
若是卖到华北辽东，再正赶上饥荒，那价格还能再翻倍。
不过占城人却相当豪迈，拿出的是金灿灿的金子。
据说，临行之前，占城王发话，与其留着金子让安南人去抢，不如拿来换点实用的东西。
占城代表对此次贸易相当满意，按他们计划，从全国选出5000名最是悍勇的武士，身披最好的盔甲，组成铁人军，作为战略力量使用。
同时，将大佛郎机（占城人称之为大机关炮）编成独立炮兵部队，掩护铁人军行动。
小佛郎机，则以两三门为一组，拆分给一线各部队。
而那重达7000斤，有着精美铭文、装饰的武成永固大将军炮，则作为镇国重器，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轻举妄动。
说起这武成永固大将军炮，其实是朱祁镇无聊搞出来的。
历史上，这是南怀仁为康熙制造的，代表了“我大清”铸炮的最高水平。
直到洋务运动之前，这一批火炮一直是“我大清”极其倚重的战略力量，只是后来，这些老古董面对200多年的代差实在有心无力，许多门火炮被列强缴获，当战利品带回了欧洲。
时至今日，在故宫与欧洲几家博物馆，还可以看到该炮的身影……
说实话，这门炮算不上差，在清朝初年的东亚也够用，但即便问世之初，距离世界顶尖水平也有不小距离。
可眼下是15世纪，还是臼炮射石炮的天下，不出意料的话，很快，君士坦丁堡就会被乌尔班巨炮发射的石球轰得七零八落。
虽然最后还是要靠旱地行舟……
朱祁镇搞这玩意，主要是回收来的废铜太多了，搞一批艺术品，既可以高价出售，也可以妆点市容市貌。
于是，几十门武成永固大将军炮便被铸了出来，而且即便卖到两万两，占城人仍然一口买下。
实际上，这批武器的利润太大了，怪不得都说军火是暴利行业。
从冷兵器到火器，所卖出的价格，都是造价的十几倍乃至几十倍！
而且，占城人买的这些，不过是开胃菜。
尝到甜头的他们，将来还会继续买的。
兰芳军事顾问到了占城，发现占城军备极其拉胯。
于是将所有的推倒重来，参考大明军制，重新设计了一套。
具体来说，就是从小旗到总旗，到百户到千户这样设计。
兰芳顾问自然不会占城话。
为了提高效率，所训练的军官及士兵，也多是华人后裔以及会华语的土着。
从队列训练、体能训练开始，很快，占城新军便走向了正轨。
至于那五门镇国神器，占城王钟爱不已，连续好多天都天天去看。
占城与兰芳，除了军事贸易，普通的商业往来也逐渐密集。
一船船粮食被运到海防，运回了铁锅等生活物资，镜子等奢侈品，以及各种印刷书籍、画册。
很快，一批新建的粮仓爆满。
粮食多了，朱祁镇脑子也开始活络了。
很快，广州城外，一处大宅院，连同周边一百多亩平地，被盘了下来。
这处宅院原本是某商人的一处产业，只是商人苦心经营大半辈子，却生了个赌狗。
三下两下，家里的一切便被输光光，等到债主逼债上门的那一天，商人夫妇老泪纵横，净身出户，连童仆都没能留下，不知去了何方。
只是半年之后，有人在城郊山上的树林中发现两具枯骨。报官之后，仵作草草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自缢而亡，随后不了了之。
至于那个赌狗公子，变卖所有家产都抵不上债务之后还在继续，终究被砍掉双手，偿还赌债。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债主以钢刀断手后，熟练地用烧红的铁器熨烫，甚至还贴心以酒精消毒，以绷带包扎。
反正这个赌狗没死，在城里每天要饭为生。
可纵是如此，他还是赌性不改，总想和街头巷尾的乞丐，赌一赌要来的饭菜，然后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后来，有神秘人找到他，说只要让他穿上“我是赌狗，我不是人”的长衫，每天在城里溜达一个时辰，便可以给给他一顿残羹剩饭。
神秘人用意很明显：以此作为反面例子，用来警示众人。
不少赌狗目睹了他的惨状，心有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