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电话那头安静得令人压抑，我想到某些事，努力控制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压低声音催促着。
“程诺……”
“你tm为什么要害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拖累我，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害惨了！钟天华他威胁我……我进了警察局，我的一切差点都被你给毁了！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告诉我！”
我愤怒地咆哮着，然而那头的向彤却陷入了沉默。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激动的情绪。
我在等她开口，等她给我一个解释。
细微的啜泣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向彤声音哽咽：“对不起程诺，可是我真的没办法了。”
“钟天华就是个魔鬼，他圈养我，让我成为他生意场上的工具，他想让我陪睡啊！我的生活已经糟糕透顶了，我不想一直身处黑暗，你能理解我吗？”
我大脑“嗡”的一声，向彤的话让我瞬间呆滞。
陪睡？钟天华怎敢如此！
我呼吸急促，声音颤抖：“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哪怕我能力有限，我也能帮你报警，我可以救你的。”
“不，你救不了我。钟天华权势滔天，他虽是县城人，但他的产业已向全国拓展，我们斗不过他的，我在他身边这么久，见识了他太多见不得人的手段，硬拼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错愕不已，搞房地产的我清楚，手下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干净的勾当，可没想到竟恶劣至此。全国早就已经扫黑除恶，可国家地大物博，总会有毒瘤伪装好自己，在清扫中被遗漏。
“你现在在哪？上海吗？我去找你，我想跟你见一面。”我满心担忧。
我能想象到向彤在摇头，她说道：“不要程诺，我马上就走了，钟天华想要的东西我不会给他，这是我唯一能拿来与他抗衡的筹码。我要去你曾经给我说过那个可以在车上看到船从头顶驶过的地方，你别来找我，我怕自己刚坚定的心，又因不舍而放弃。”
“你要去哪！”
我已然忘却曾经跟向彤提及过何处。
“就这样吧程诺，那五十万算我给你的补偿。”
电话被挂断，阻断了我尚未出口的话语。
我呆立原地，心情无比沉重。
当我转身走向客厅时，却发现钟晴已脸色煞白地站在我身后。
我沉默不语，嗓子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与向彤的对话或许被她听了去，她红着眼眶强颜欢笑，端着手上热气腾腾的汤，“吃饭……”
她自顾自转身走向桌子，身子却明显颤抖。
她放下汤，抬手在脸上抹了抹，笑着转身看向我，目光闪躲，不敢与我对视，“饭我做好了，你快吃吧，我……我就回家了，我会跟我爸把事情说清楚的，我不会让他继续找你们麻烦……对不起！”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我神色复杂。
我正要上前安慰她，她却突然转身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夺门而出。
我愣在原地，桌上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可做饭的人已不见踪影。
我明白，方才我与向彤的通话钟晴多半是听到了，她如今不知如何面对我。
就在我沉默着开始吃饭时，我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程诺，那是你第一次对我描绘的地方，也是那天，我幻想过我们的未来，你可以不原谅我，但你一定要知道，在你描绘的地方，我会哭着对你说我愿意。”
屋外的喧嚣好似蝉鸣，我看着她再次发来的照片，思绪回到了那年夏天。
教室外蝉声依旧，趁着老师背过身在黑板写字的间隙，我在本子上悄悄写下一个地方，塞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我，我目光闪躲地给她讲述，她听得专注，彼时窗外有风拂过，带着夏天的气息，吹动她的发梢，直击我的心房。
我问出了那个懵懂青涩的问题。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师就转过身来目光扫视，她赶忙将本子压在书本之下，也压下了当年那未知的答案与我懵懵懂懂的勇气。
未曾想时隔多年，当年的答案终于缓缓到来，却错过了那年的夏天。
而那个地方叫荷兰，那里有一条水道桥。
而当年的问题，却已无需再提。
迟来的正义未必光明，就像错过时间的再来一瓶，即便加一块钱，也变得毫无意义，还有当年高考绞尽脑汁也没算出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题的答案，如今算出也无济于事，什么都无法改变。
答案正确，时间不对，那便是遗憾。
原本打算吃完饭去早餐店继续想办法处理掉上面的油漆，可等我到的时候，已有好几位保洁阿姨在门前忙碌。
我赶忙上前询问，她们说一个小时前就有人在网上下了单子，而且愿意加钱，让她们务必将油漆清理得干干净净。
我望着被水冲洗得焕然一新的店门，一个小时前，钟晴在这里摔了一跤，后来蹲在地上摆弄着手机。
不用想，答案已不言而喻。
这一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客厅阳台的窗帘，抱着枕头蜷缩在沙发上，失神地望着显示着余额的短信。
我内心纠结万分。
五十万，足够我做许多事情，我可以扩大店面，还能购置一辆便宜的小车，让自己活得稍微像个人样。
可心里又始终有一股抵触的情绪，告诉我不应收下这笔钱，哪怕这是向彤给我的补偿，可终究来得不光彩。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我心中有两个小人在拔河，绳子中心的标记来回拉扯。
我略感烦躁，渴望此刻能有个人出现在我身边，拯救我，给我一针强心剂，让我做出抉择。
或许上帝听到了我的祈祷。
我的门被连续且猛烈地敲响。
我心肝一颤，有了之前被警察敲门带走的前车之鉴，我“嗖”的一下坐起身子，朝门口小心翼翼问道：“谁？”
“你爹！”
“还有你姑奶奶！”
我打开门，koko 跟向北正因 koko 占的那点便宜，两人冷眼相对堵在我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