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巴着几个人最终与刘渊谈定,用五百头羊羔、三百只羊换二百斤盐巴。
双方约定了交付的时间和地点,刘渊带着人往努巴指的方向而去,在湖边找到了一个小部落,为首的是个老者,名叫巴特。
刘渊骑在马上眺望,羊群在湖边喝水,泛起一阵阵涟漪。
老者犹如一个守护者,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嗅鼻烟壶,他身材高大健硕,五官深邃,身侧的人附身说了句什么,他一下子就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如猎空中寻觅猎物的鹰眼,刘渊被看得定在原地片刻,马儿躁动地喷了几个响鼻。
谭里正带着人慢悠悠地上前去交涉,两人坐在湖边聊了好一会,谭里正带着巴特往刘渊方向走了过去。
“公子,这位是部落的老首领,巴特。这位便是谭某方才提到的刘公子,他想要买羊羔,其他的也要,比如羊毛、羊皮、或者是成年羊。”
“刘公子,草原欢迎你。”
“巴特首领好。”刘渊朝他行了个礼,巴特坐在了他身旁的石头上,说道:“刘公子想要多少羊羔?”
“巴特首领有多少?”
巴特将鼻烟壶递给刘渊,刘渊看向谭里正,后者解释道:“公子,巴特首领是希望你可以闻一闻,这是拓拔族的礼仪。”
刘渊接过来嗅了嗅,一股辛辣呛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他的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
谁能告诉他这玩意为什么这么呛鼻?
“里面加了老烟叶和薄荷脑,是拓拔族人放牧之时用来提神醒脑的。草原广阔,牧羊容易迷路,这鼻烟壶能让人保持清醒,找到回家的路。”
“原来如此,草原的风光真让人开阔。”刘渊看着山坡上开得叽叽喳喳的花朵,内心竟然难得的平静。
从他回到西宁王府已经九年了,离开的时候二弟还只是个不会走路的小娃娃,一转眼,连三弟都可以跟在父亲身边办差了。
深庭幽冷,岁月风声呼啸而过。等他从长安回来,王府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部落里可以卖羊羔两千只、成羊三千只。这几年天灾不断,牧民的生活不好过,刘公子,不知可否以物换物?”
以物换物?
“你们要什么?”
“盐巴、粮食、茶叶、布匹、陶瓷......若是可以,是否能换铁?”
刘渊盯着巴特,摇了摇头:“茶叶、布匹、陶瓷可以长期交易,粮食、盐巴的量不会多,而且不能长期供应,至于铁,不可能。”
巴特狐疑地看了刘渊几眼,这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能够拍板这么大的事情?
谭县正也有些担心,朝中明文规定不与外族通贸易,公子这样做,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就是一桩把柄,这可比买羊羔严重得多。
“怎么?本公子敢卖,你还不敢收了?两千只羊羔也太少了,本公子的再送你一桩生意,三千只羊羔,如何?”
巴特喜上眉梢,这个公子这么有实力,想来在大庆也是有地位的,哪怕是一锤子买卖,只要能拿到东西,管他是谁。
“成交。”
几人随巴特去了营地,约定好了交货日期和时间,刘渊留下信物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谭里正忧心忡忡,这次让世子出面实在是考虑不周全,他虽叮嘱过村里人不能泄露出去,可人太多了,总会有走漏风声的时候。
翻越狼山就回到大庆了,夜里歇息,谭里正带着几个壮年人还是找上了刘渊。
“谭家村人多地少,山地尤为贫瘠,幸得世子愿意在谭家村养羊,谭家村八十七户、二百六十余口人,愿听世子差遣!”
他这个做法是考虑到万一刘渊以后想起来这件事,要杀人灭口,还不如现在带着村民直接倒戈表明立场。
这样的言外之意,刘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失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谭里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的人。
谭里正垂首不敢言,刘渊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们既然愿意依附于我,可得想清楚,我在王爷眼里,未必是继承者。”
这话说得谭里正心猛地一跳,随即将头垂得更低:“愿为世子差遣!”
“好!”刘渊此时也是没人用,哪怕是回去放牧,也不可能自己去放羊,总得请人来干活。
谭里正这么上道,他正好收为己用。
“本世子初次收编,仓促间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不过,谭家村以后负责与外族的贸易往来,这个边陲之地,不会再穷困潦倒!”
刘渊几句话就决定了往后谭家村的发展方向,等他回到西宁府后就老实了起来。
在西宁府想要大批量买到茶叶、布匹、陶瓷、盐巴等东西还不惊动西宁王府,简直难如登天。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剩下另一条路了。
刘渊一拍大腿,带着人去了陇右。
春耕刚过,陇右的田野里种满了青绿的庄稼,田埂上的农人正在放鱼苗,官道边还有不少运送鱼苗来卖的小贩,吆喝声一浪接一浪。
谭里正睁大双眼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沉默,等入了陇右府看到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场面,更是心热。
陇右如今的发展是越来越好了,西宁府却一成不变。
世子一副习惯了的模样,让他不由细想,难道世子决定与外族暗中做贸易,也是为了发展西宁府?
他没有答案,跟着世子来到了客栈。
“先休整一番,明日登门拜访陆大人,老谭,你带人去看看集市和城南商铺的价格,粮食、茶叶、布匹、陶瓷、盐巴,这些东西货比三家,多问问价格。”
“遵令。”
老谭让人将马车拉下去解套,喂马吃草料加喝水,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带着人出门去,刘渊拍了拍脑门:
“忍冬,伺候笔墨,咱给陆大人写封拜帖!”
忍冬面无表情地摆好笔纸,又拿出砚台开始磨墨。
世子变得……好陌生。
这封拜帖一个时辰后送到了陆真手里,她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狐疑地看向忍冬:“你家世子不练字的吗?”
忍冬绷着一张脸:“世子说,左手执笔,比较真诚。”
陆真将拜帖放下:“那劳烦忍冬姑娘回去告诉你家世子,明日一早,陆真在府衙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