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大队人马靠近,如同狂风骤起,盘旋呼啸,“哒哒哒、哒哒哒……”地逼近。
尽管什么也看不清楚,走在前面的黑衣人还是向星火招着手,大声呐喊着,可能是秃头带人追回了逃跑的俘虏,他们急着归队。
他们似乎忽略了秃头出去时根本没有骑马这一细节。
星火变得越来越大,有轰鸣的马蹄声陡然响起。
随即,铿锵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无数只负重的马蹄一起踏入泥泞,刨抓着地面,发出的一种轰鸣声音,震耳欲聋,石破惊天……
一瞬,星火变成了十几把火把,泥浆飞扬。
一伙马上之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着来回摆动的木棒,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队伍,等黑衣人觉醒过来,已经晚了。
转瞬间。
一群骑着高头大马,头戴骷髅头,耳垂坠着黄金饰物,面颊画着彩绘,胸前或者扣着抢来的不合身的护甲,或者捆绑着猛兽骨片,穿着兽皮衣裤的凶悍大汉的铁蹄便踏破黑暗,轰然而至。
顿时喧嚣四起……
他们个个身形精瘦,皮肤黝黑,马匹上挂着钢铁刀剑、斧头和铁锤,手中却握着坚硬的木棒。
这场战斗没人预料到,对方没有旗帜,没有号角吹响,甚至都没有预兆,对方趁着雨后昏暗发起了偷袭。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瘦得像只铅笔的高个子。
他坐在马背上的身子简直比一个人都高,乱蓬蓬的花白胡须垂在胸前,活像脖子上挂着一团乱麻。
他两个细长耳垂各挂着一枚圆形黄金耳坠,闪耀着火焰光芒。
他尖细的脑袋上戴着血口大张的鳄鱼头骨架,阴森森的白骨搭配上憔悴坚毅酷似枯骨的脸庞,活脱脱暗黑里生出的厉鬼。
他双肩系着花斑山猫皮做成的披风,在山风中飒飒作响。
他骑着黑花大马,马颈和身躯覆盖着坚硬皮革护甲,马鞍两侧挂着两柄阴森森的黑色板斧,火焰下板斧闪烁着阴暗的金属光泽。
即使黑衣人仓促应战,丝毫不甘示弱,挥舞着刀剑迎了上去。
晏惜寒像黑暗中的阴影一般,悄悄地溜了过来。
他望着双方混战场面,热血沸腾,一手砍刀,一手持短矛,霍然有种参战的冲动。
他想趁着混乱,交战双方都无暇顾及俘虏,救下他们。
但当他挥舞着刀矛准备出击时,他却看见攻击者中有人奔马车和俘虏而去,顿时冷静下来,便很快打消了这疯狂的念头。
他隐匿在一棵树干后,坐山观虎斗,伺机而动。
整个山野充斥着呐喊声、冲杀声、哀嚎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骑黑花大马的骷髅人像一股龙卷风率先冲入黑衣人队伍。
一个黑衣人举着砍刀就迎了上去,他可能想砍断马腿,掀翻马匹。
骷髅人怎么能给他机会,就在黑衣人举刀还未来得及往前挥的当口,骷髅人手中抡圆的木棒甩了过去,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那个黑衣人连哀嚎一声都没有,随着一口鲜血喷出,脑浆迸裂,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紧接着,这个骷髅人又捶死一名黑衣人。
突然,一只利箭带着啸声自黑暗中飞来,射中这个骷髅人胸口,箭头没入兽皮,这下体登了,这个骷髅人会当场毙命。
可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骷髅人看都没看箭头,木棒自手中飞出,那个准啊,刹那间,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
这个骷髅人顺手摘下马鞍上两把板斧,策马冲入黑衣人队伍。
这个骷髅人胸前依然挂着那支歪斜的利箭,没人知道他受没受伤,也没看见一滴血从箭口处流出。
更没人知道,在兽皮衣服里,他隐藏了在毒水沼泽捕获的巨型毒水鳄鱼的鳞甲。
骷髅人杀黑衣人,但杀不杀俘虏没人知道。
几名俘虏惊慌失措,大喊大叫,但无人理睬。
俘虏们想隐藏起来避免受伤,可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山道中间,躲根本就没地方躲。
他们想藏匿到马车底下,可一个骷髅人砍断套马的绳索,两匹马已经脱离了马车。
由于车斗尾重,斗前端上翘,整个车斗撅起,一些袋子和包从斗后滚下车斗,坠落稀泥里。
有两个胆子小的黑衣人不敢面对横冲直撞的马匹。
尤其,看见那些怪兽一个一个根本就不怕死,吓得没命地往山坡上的树林里跑。
有个黑衣人在跑的途中,被一把飞出去的刀从后背给戳死了。
可能至死,那个黑衣人都不知道那把戳死他的刀,是从哪儿飞来的。
另一个则跑进黑暗的密林里,被黑暗隐没起来。
有个骷髅人纵马往前冲,被隐匿在黑暗中的一个黑衣人盯上。
当马匹经过黑衣人身边时,黑衣人突然出手,用利刃斩断了马匹的一条前腿,马匹惨叫一声,骤然间失去平衡,庞大身躯随着无法抗拒的惯力,直直跄了出去,滑行了十几米远。
滑行的马匹就如同快速滑动的刮泥板,稀泥、杂草、枝叶和小碎石,瞬间被刮起,争先恐后地往空中飞溅。
坐骑跄出摔倒时,骷髅人的脑袋触地,头上戴的骷髅头碎裂,骷髅头碎片刺进他的大脑。
被马匹一路拖拽,致腿骨折了好几处,波棱盖碎裂。
马匹惨叫着想站起来,结果那条喷血的断腿每每一触地,疼得它哀嚎着不得不平躺着身体。
骷髅人被马匹带着折腾了几下,身上的伤更重了,疼得他一下昏死过去。
有个黑衣人被马匹的蹄子踢碎了下巴,疼得他在稀泥里打滚。
可能活该他死,他滚到了道边,却被一匹奔驰而来的马匹踩碎了脑袋。
俘虏们想往山道两侧的树林里跑。
其实,他们往树林里跑正对路。
天黑进了林子,黑灯瞎火的,上哪儿找人去?
可他们忘了他们脚上还连结着绳子,要跑就一起跑,否则谁也别想跑,可没人发号施令。
有人想往北山坡跑,有人想往南山坡跑,结果两下里挣着命跑,被彼此绊住,双双摔倒在稀泥里,滚了一身的稀泥,谁也认不出谁。
甚至谁是男人谁是女人都分不清。
因为他们都清一色剃着癞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