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躺在铺了厚厚稻草的地上,摸着肚子嘀嘀咕咕的道,“好饿啊!”
“八爷吃点。”
“吃什么?”
张日山笑了笑掏出一块硬饼子丢给他。
齐铁嘴捡起掉在肚子上的硬饼子,拿在手里敲了敲,“这么硬,是它吃我还是我吃它啊?”
这饼子咬一口他都怕把自己的牙崩了。
“你过来放在火堆上烤一烤就软和了。”张日山朝他招招手,指了他自己正烘烤着的饼子。
过了一会儿对站在窗户边,从缝隙处往外探查的张启山劝道,“佛爷来吃点东西吧!”
张启山闻言回头看向他点了点头,走过来坐下后接过饼子说道,“今天晚上警醒点,这村子不大对劲。”
“是”
闻言张日山挺直腰板立马应答,佛爷说的都是对的。
齐铁嘴坐起来,晃晃悠悠的走过来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不对劲的,这村子里人都没两个家家关门闭户的,还能防谁偷东西不成?”
张启山瞄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懒得理他这个傻子。
一个村子里,连条狗的叫声都没有,静悄悄的跟荒村一样,事实上这村里是有人的,就算是荒村也时常能听见野狗的叫声。
这里……也太不寻常了。
好像声音被什么东西掩盖了,透不出去一样。
齐铁嘴用树枝插着饼在火堆旁烤着,突然他鼻翼动了动。
“咦,什么味道啊……好香。”
齐铁嘴砸吧砸吧嘴,“闻着好像是谁家在炖肉汤,就是这肉是不是放坏了,闻着味道有些奇怪……。”
一句话让啃饼子的张启山停下了动作,眼中神色阴沉得吓人,看了看齐铁嘴那一脸馋猫的样子笑了起来。
“八爷,不是饿了吗?”
“对啊……”
“走,我们去瞧瞧,是谁家大晚上才炖肉。”张启山吃完手上的饼子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碎絮。
闻言齐铁嘴说出自己的猜想,“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乡下人家都不富裕,白天炖肉不就被村里人发现了,这左邻右舍的住着你给了谁不给谁都不好,所以啊干脆晚上炖肉,嘿嘿……谁也不给。”
别说齐铁嘴这猜想还挺有理有据的,至于是不是这么回事那就不知道了。
“那我们更得上门讨要一碗了。”张启山看着他笑得很是和蔼。
张日山偷偷看了看他家佛爷,嘶……总觉得佛爷这笑让他有些发冷,再看面色如常的八爷,难道是他多想了?
“不好吧,我们一会儿还是给点钱买吧!”齐铁嘴闻言面露难色。
这别人都避着人炖肉了,自己三人上门讨要恐怕不太好吧,说不定一开口就被人轰出来了;但是给钱就不一样了,对村里人来说怎么的也是一个进项。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好,站起来将烤了一半的硬饼子放兜里装好,跟在那两人身后走了出去。
张日山等他出来后就将门给关上了。
“唉,这个好,这个好……免得我那卦幡给丢了。”
齐铁嘴给精明的小副官竖起一个大拇指。
张日山憨憨一笑不是太理解八爷的夸赞从何而来,人走关门不是应该的吗?
三人出了门也不打火把,就着天上的月光就能看清路,整个村子都黑漆漆的,只有一处冒着光亮在黑暗中十分明显,三人朝着火光的方向寻了过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这是一座荒废的木楼,院里杂草丛生,那木楼看着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
齐铁嘴心都凉了半截,这……这户人家的家境,看着也不像能炖肉吃的家境啊!
难道是去山里打的野味?
不过离得近了,那股肉汤的怪味越来越重了,怎么有这么奇怪的肉味,齐铁嘴想不明白,张启山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还有些怀疑现在却是确定了。
张启山面色阴沉上前一脚踹开半掩着的门,齐铁嘴一惊刚想说这不合礼数,怎么能踹别人家的门呢!
结果转头就被屋子里的几人给吓了一跳。
那还能称之为人吗?
漆黑破败屋里,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一人手里端着个碗,正往火塘中的黑罐子里舀东西,没错是直接拿着手里的碗在黑罐子里舀东西。
张日山脸色大变,扯了扯一旁的八爷,让他看火塘旁的一块破烂的小被子。
齐铁嘴张着嘴一看,那被子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见到过。
“佛爷,那个大嫂的孩子。”齐铁嘴惊恐的大喊张启山,他想起来了那个被子是下午那个大嫂包裹孩子用的。
那几人赤红着双眼看见有人进来了,一点也不慌张,反而还更加急迫的想要将罐子里的东西舀出来。
“住手。”
张启山怒吼一声掏出枪指着那些人,然而那些人还是不为所动,有人舀了肉汤出来,就要往自己嘴里倒。
一柄长刀从门外飞射而入,将那最先舀到肉汤的人一刀钉死在了墙上。
那人手里的碗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碗里的东西也滚落了出来,竟然是一个小孩子的手掌。
齐铁嘴瞬间被恶心的反胃,这些畜生竟然在煮人吃。
一阵女人凄厉的哭嚎声从远到近。
发丝凌乱小六先一步从门外走了进来,齐铁嘴一看就知道他之前跑得有多急。
“小六爷,佛爷....”张日山惊讶的看向来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六爷。
好像信仰崩塌一般的失魂落魄,让看见他的人都知道他在伤心、在愤怒。
小六手里还提着几大包中药包,这是她跑了一天路去配齐的解药,不过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有的人心坏了,就算身上的病好了,也是坏的!
“六哥?”齐铁嘴走过去想拉他,却被他一言不发的拂开手。
“神医....”
“是神医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神医,神医饶命啊。”
那四个原本还麻木的人,一见到小六瞬间恢复了神采,死去的同伴没有让他们感到半分悲伤,他们只是跪在地上哭诉自己的痛苦,祈求神医怜悯。
小六黑沉着脸上前,随手将手里的药丢进火塘里,火焰瞬间席卷了那油纸包裹的中药材,屋里瞬间弥漫了满屋子的药香味。
有聪明的人知道那是神医找回来医治他们的药,现在神医生气了,就把药丢火里烧了。
“药,给我,给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那人不顾烈火的燃烧,扑过去从火里捞药材。
小六从墙上那具尸体身上抽出自己的长刀,回身上前反手一刀将那火中捞药材的人插死在了地上,他的手上还有被烧掉一半的药材。
“小六。”
张启山眼眸微闪,抬手就是几枪将剩下的三人杀了。
“啊....”三声哀嚎声响起,很快就没了声息。
“小六,不要脏了自己的手。”张启山拉着小六不让他再过去。
他心中很是不忍,风光霁月的小六爷却杀了原本要救的人,虽然那些人不配称之为人。
不一会儿,那个下午才见过的大嫂状若癫狂的跑了进来,一进来就冲向火塘中冒着热气的黑罐子。
“我的孩子啊!”
就在大嫂要一头撞上去的时候,原本目无神采的小六动了,一掌将大嫂劈晕在地。
火光下,妇人的脸上满是泪痕,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带着鲜红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