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盛调息了几秒,这才算是稳住了心神。
他知道,今天又遇到了高人,郭丰这孩子,也算是有救了。
还别说,郭盛也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他宁愿自己气得吐血,也要照顾郭丰的感受,在心神摇荡之时,他想的还是郭丰的病。
像这种不是亲生父子,却胜过亲生父子的人,恐怕也是极为罕见的了。
当然,郭丰这孩子也不含糊,除了那个坏毛病外,还真是无懈可击。
郭盛急步从室内走出,远远地就向至阳子一抱拳,高声喊道:“有幸得见道爷仙颜,在下丐帮帮主郭盛此厢有礼了。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至阳子心说:“果然没有猜错,还真是丐帮的大龙头。今天如果能够结成统一战线,对于日后的行动,可以说是益处无穷。”
但作为世外高人,基本的逼格还是得拉满的。
只见他淡淡地看了郭盛一眼,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搞得郭盛无所适从,他这里还抱着拳呢?是放也不好,不放也不好,一时窘在了那里。
郭丰和下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郭盛狼狈的样子,往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帮主,今天是如此地卑微,用脚后跟都能想到,这位仙风道骨的道爷,恐怕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连带着,他们也紧张了起来。
这就是至阳子想要的效果,要想成为上位者,没有拿捏人的手段,岂能如愿以偿?
至阳子可是其中的老手了,尽管郭盛已是老江湖,但二人之间,其实已经属于降维,郭盛哪里能够逃出至阳子的手掌心!
他至阳子要的不是得到郭盛这个人,而是既要得到他的人,还要得到他的心。
现在不是流行那句话吗?“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是既要,还要。”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至阳子看火候够了,才微微颔首,摆手让郭盛走到他的面前。
郭盛这才放松了下来,他还真怕至阳子来一句:“郭盛,你可知罪?”
试想一下,这个世间谁能没有罪?谁还不是一个罪人?
有一首《凡人歌》,歌中这样唱道: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多少男子汉,一怒为红颜;
多少同林鸟,已成分飞燕;
人生何其短,何必苦苦恋,
爱人不见了,向谁去喊冤。
问你何时曾看见,
这世界为了人们改变,
有了梦寐以求的容颜,
是否就算是拥有春天。”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里说:
“众生所以不得真道者,
为有妄心。
既有妄心,即惊其神;
既惊其神,即着万物;
既着万物,即生贪求;
既生贪求,即是烦恼;
烦恼妄想,忧苦身心;
便遭浊辱,流浪生死,
常沉苦海,永失真道。”
人人醉生梦死,为酒色财气所迷,浮沉于四大苦海之中,见利忘义,岂非罪人?
至阳子并没有对郭盛进行灵魂的拷问。
他毕竟是一帮之主,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打一棒,再给一个甜枣,他运用地炉火纯青。
胡萝卜加大棒,并非犹撒国的独创,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它才敢经常用而已!
至阳子说:“郭帮主,郭丰此病有救,但救此一次,后患不绝,恐永无宁日!请问是治标,还是治本?”
听到至阳子的问话,还不待郭盛开口,也不知郭丰哪来的力气,竟然忽地站立了起来,尽管站起后摇摇晃晃,毕竟还是站了起来,忙不迭地说:“治本!治本!”
至阳子面露不悦,郭盛横了郭丰一眼,对至阳子一抱拳,说:“小儿无礼,还请道爷勿怪!”
郭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身为坐镇一方的舵主,竟然失态至此,面上不由得露出了讪笑。
被郭盛一瞪,又跌坐回去,躺倒在了软床上。碰到了伤疤,疼的呲牙咧嘴,但也掩盖不了心里的惊喜。
其实他的这种行为是可以理解的,前面已经讲过,至阳子就是他的救命稻草,现在得到了证实,怎么会不激动?
所谓关心则乱,更何况他可不是关心的问题,这可是他的命,他的亲命!
看到至阳子面色转暖,郭盛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爷,请您妙手回春,除了他的病根。在下感激不尽,余生必肝脑涂地,报道爷于万一。”
说完,用诚恳和哀求的目光看着至阳子。
听至阳子心说:“齐活!”但高人风范可不能丢,说:“帮主请坐,先让小徒讲一讲这病的由来,再决定不迟。”
那些下人倒也机警,连忙取了几把椅子,郭盛看到至阳子和张子博坐下后,才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伸长了脖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张子博知道,所谓的小徒,指的就是自已,连忙把自己了解的情况说了一遍。
自然不能说自己是医学博士,他现在的身份可是至阳子的弟子,当然是小道士了,你说自己是医学博士,岂不是增加麻烦?
他只是复述了那个同学资料上的内容,再加上自己的想像,倒也讲得头头是道、无懈可击、铁证如山,把下毒的手法都分析了个通透。
实际的情况是,郭丰就是这次聚会的唯一目的,他所喝的酒里被加了料,再加上色迷心窍,竟然就中了招,几杯酒下肚,也就晕了起来。
跌倒岂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杯子摔碎也是大概率事件,即便他的脸不被玻璃割到,其他部位也很难保全。即便身体保全了,难道别人扶起他时,还不能顺便割一下吗?
而最为关键的是,那个擦拭鲜血的纸巾,被提前上了药,赫然就是已然绝迹的神挞。
郭丰自以为所中的爱情之毒,原本是多么地美好,虽然最终可能得不到,起码可以常常拿来回忆,也算是一种安慰。
但爱情之毒,只是糖衣炮弹的那个糖衣,其中裹着的,正是这神挞之毒。
于是,浪漫就变成了血色浪漫,白月光就变成了血月光,从爱情到坟墓,只有一步之遥!
郭盛越听,面色越沉,最后是咬牙切齿,而郭丰听得是越来越心惊,但心中的白月光岂容人亵渎,嘴里直呼“不可能!不可能!”
被苏氏父女下毒,这个郭盛早就猜到了,他只是不知道,这苏氏父女到底意欲何为,他们难道不怕丐帮的疯狂报复?
听到郭丰还在失魂落魄地喃喃着,郭盛气得身体发抖,再也难以自持,忽地站起身来,走到郭丰面前,也不管他是否在病中,甩手给了郭丰几个嘴巴。嘴里骂骂咧咧道:“让你色迷心窍,老子打不死你。”
待郭丰被抽了几巴掌后,至阳子遥遥一伸手,郭盛的手就再也不能落下,郭盛心里一惊,这真是遇到仙人了!
他不敢再拂至阳子之意,也正好当个台阶下。
他只是一时气不过,怎么会舍得真把郭丰打死?
他骂骂咧咧走了回来,用愧疚的眼神看着至阳子,再也不敢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