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娄宴臣的脸在桑喜身上投下阴影,望着她的眼睛,声音极度沉冷,一字一顿。
桑喜强撑隐忍的情绪,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她哽着声音不去看他的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不跟他结婚,那他跟娄旭依然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娄家依然其乐融融。
如果当初她没有喜欢上娄旭,就没有后来娄旭的背叛,也没有娄爷爷为了弥补她逼着娄宴臣来娶她。
那他就可以娶一个身份地位都跟他匹配的,不会像她这么麻烦的女人。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孽障一直执迷不悟。”
娄祖谦气的拐杖戳地咚咚响。
桑喜抬头,强撑的脸上挤出一抹笑,道:“爷爷,我知道您对我好,但是我也不能仗着您喜欢我就逃避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搅在他们两兄弟之间,让他们心生嫌隙,又因为我让你们一家人不能在节日团圆。”
“既然是我的错误,那就让我来结束它,所以。”
她转向娄宴臣,“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我们离婚吧!”
娄祖谦指着娄旭,斥道:“孽障,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还是个男人吗?逼着一个女人去做承担你任性所带来的结果,你说你爱她,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
娄旭道:“爷爷,我没有你说的那么没担当,她离婚后我会娶她。”
娄宴臣说完那句话后始终不发一言,哪怕刚才桑喜跟他提离婚他都没说一句话。
他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在昏黄的光线里看不真切,只是桑喜知道他在生气,他大概是气急了不想同她再说一句话。
这样也好。
他对她好言好语,她就又舍不得了。
“你跟我离婚,然后跟他结婚?”
他慢慢偏过头看着她,声音没有起伏。
桑喜默默摇头,对娄旭道:“我跟他离婚后也不会跟你结婚。”
“为什么?”
娄旭本能问出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已经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多余了。
“我跟你说很多遍了,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
娄宴臣深潭般漆黑的眼眸沉沉转向娄旭。
娄旭嘴里似乎有一万句话,可卡在喉咙眼里硬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听娄宴臣又道:“既然你这会说不出话,那以后就把嘴巴闭上,今晚你喝了酒,我就当你酒后耍酒疯。”
“明天早上醒来,不管你忘没忘今天的事,都要记住,以后再见到她要么走远点,要么恭恭敬敬喊大嫂,如若再发生类似今晚的事别怪我不念兄弟情。”
“今天是中秋节,你要是有心情呢,就留下来跟大家一起吃个饭,你要是没心情呢,就回家睡觉去,你是个成年男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想干什么干什么那是低等动物的行为,别让别人因为你瞧不起娄家。”
长辈们众目睽睽之下,娄旭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或者白来形容了,他脸上那叫做脸皮的玩意早就被娄宴臣当场剥掉了。
吃什么团圆饭,他想死。
庄澜拽他走的时候,他也没扭捏,失魂落魄,臊眉耷眼着走了。
桑喜右手和左肩都有伤,娄宴臣去牵她的左手,被她甩开。
娄宴臣低头看了她三秒后,抬眸对娄祖谦道:“爷爷,你们先去吃饭,喜儿受到了惊吓,我得哄一会。”
娄祖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道:“好,你们也快点,今天过节,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
大家也不碍眼,把空间留给小两口,娄晓也在娄乔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
院子里暖光昏黄,桑喜瘦弱的身影在影影绰绰的光影里更显单薄,她垂着头,始终不发一言。
一阵风吹过,她身体颤了颤。
娄宴臣心里懊悔,刚出来的急没带外套,而她此时显然很排斥他的怀抱。
看着她,尽量温着声音,“今天这事怨我,我知道他今天会来却没有提前跟你说,我想的是他总要面对,才会死了这条心,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混蛋,都怪我,当时那种我该跟你在一块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他。”
他眼睛里的懊悔肉眼可见,心疼的眼神落在桑喜右手,“很疼吧?”
“我没开玩笑。”
桑喜的声音很轻,仿佛刚一从她口中吐出就立刻随风飘散在风里。
“我们离婚吧!”
可娄宴臣显然没听见她的话,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有很多委屈,刚才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就是让你去发泄,你发泄够了,我们就好好过我们的日子,你要是还是觉得心里委屈你就打我骂我都行,随便你怎么发泄都行。”
见桑喜依旧还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深叹了一口气道:“只是,离婚,这辈子你想都别想,这我这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婚,你要是想让我早点死,就尽管气我吧。”
桑喜猛然抬头,紧咬着唇瓣静静看着他的脸,慢慢的眼泪在她眼底蓄满,顺着脸颊默默往下流。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哽咽也没有抽泣,眼泪就那么静静的往下落。
犹如一汪山泉水似的好像怎么也流不完。
娄宴臣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慌乱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惹的她如此伤心。
那一滴滴眼泪看似落在地上,实则都滴在他心头,如一根根利刺般扎在他心尖三寸。
茫然的把哭的那么委屈,身形单薄削瘦的人儿抱在怀里,不敢抱太紧又怕弄疼了她,口中喃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桑喜抓着娄宴臣身前的白色衬衫,由最开始无声的哭慢慢开始嘤嘤嘤地小声啜泣,渐渐地她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后来抱着他嚎啕大哭。
她也不知道怎么那么想哭,眼泪总也止不住,好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完才罢休。